三叔看着铁盒中那不断扭曲、散发出浓郁阴煞与怨恨气息的“人脸鬼参”,神色不见轻松,反而愈发凝重。他微微颔首,沉声道:“东西是取到了,但还差最后一步——了结因果,善后!”
他将封好的铁盒递给我保管,自己则重新拿起铁锹,沿着鬼参残留的、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的根系,继续向下挖掘。
“取了这鬼参,无论是被动承受还是主动获取,我们都与这地下的‘因’产生了牵连。承了此地的‘恩’(获取了材料),也担了此地的‘怨’(打破了某种平衡),就必须收殓滋养它出现的尸骨,化解残存的执念,否则后患无穷。”三叔一边挖掘,一边向我解释着修行界不成文的规矩。
他话音刚落,异变再生!
那铁盒中原本还在微微挣扎的“人脸鬼参”,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量,从顶部那张诡异的人脸开始,迅速变得灰暗、软化、腐烂!如同被加速了千万倍的时间侵蚀,前后不过一分钟,那形似美女的躯干便彻底化作了一滩散发着浓烈腐臭味的漆黑尸水,只在铁盒底部残留了一些枯败、僵硬的根系。
三叔对此似乎早有预料,脸上并无多少惊讶,只是目光更加深邃。他顺着那些残留的、依旧深深扎入地底的根系,继续小心而坚定地向下挖掘。
没挖多久,锹头便触及了坚硬的阻碍,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清理开周围粘稠的腐土,一口破旧不堪、被无数粗壮根系穿透了的黑漆棺材,逐渐暴露在我们眼前。那些鬼参的根系,正是从棺材内部生长出来,穿透了棺木,延伸至外界。
三叔示意我和张楠戒备,自己则运气于掌,小心翼翼地移开了那早已腐朽的棺材盖板。
棺内,躺着一具穿着清末民初样式、颜色晦暗衣裙的女尸。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女尸的肌肤竟然保存得相当完好,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然而,当我看清那女尸的面容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看向三叔。
“三叔!”
这张脸,虽然带着死寂的灰白,但五官轮廓,竟与刚才那鬼参顶部的“人脸”一般无二!
更诡异的是,女尸的腹部并非平坦,而是被大量青黑色、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根系彻底占据。这些根系以她的腹部为源头,向上野蛮生长,穿透了棺盖,最终形成了我们之前见到的那株鬼参!
换句话说,这株邪异的鬼参,竟是以这具女尸为核心“养料”,从她体内生长出来的!
三叔面色沉静,开始小心翼翼地清除那些深深插入女尸腹部的根系。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当最后一根粗壮的根系被拔出后,那女尸原本平静的面容,嘴角竟极其诡异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抹似解脱、又似嘲讽的僵硬笑容!
紧接着,和之前的鬼参一样,女尸的身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消解。皮肤塌陷,血肉化为脓水,不到一分钟,棺椁内便只剩下一堆零零散散、颜色发黑的碎骨。
三叔对着棺内残存的骸骨郑重地拜了三拜,然后取出一块干净的黄布,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碎骨收敛起来,包裹好。
我们重新填平了土坑,将那座小小的衣冠冢(以包裹的残骨代替)掩埋好。三叔点燃三炷特制的安魂香,插在坟头,青烟袅袅,带着抚慰与净化的力量,融入周围的夜色中。
待香燃尽,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唯有我们手中的强光手电划破这片乱葬岗的黑暗。
三叔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嗯。”我点点头,将那盛放着鬼参残留根系的铁盒紧紧抱在怀里,和张楠一起,跟着三叔准备离开这片令人不适的区域。
往回走了一段路,穿过齐腰深的荒草,三叔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那片重归死寂的乱葬岗,语气低沉地开
“蕴钰,我怀疑……这株鬼参,恐怕不是天然形成的。”
“什么意思?”我心中一紧。
“某些心术不正、或是追求所谓‘长生’的邪修术士,为了达成目的,往往会布局深远,提前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在一些极阴绝煞之地,‘种’下诸如鬼参这类能够汲取怨气、凝聚阴元,或许可用于延寿或是辅助突破关隘的邪门灵物!”三叔的声音带着冷意。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鬼参这类奇物,本是天地生成,可遇不可求。但这株,太过蹊跷。它的根系核心,完全是从那具棺中女尸的腹中长出,先填满了棺材,才破棺而出。这绝非自然滋生所能解释!”
“所以,您才说,这鬼参是被人‘种’出来的?”我顺着他的思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三叔凝重地点点头:“从女尸的服饰和尸体残留的阴气判断,这鬼参在此地生长,起码超过百年。如果当年种下此物的人还活着……”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沉重,“那恐怕已是个活了超过百岁的老怪物了!什么人,能活这么长时间?其目的,又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