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制捆仙锁耗费了大量心神与真元,需调息恢复,并将状态调整至最佳,方能前往黄仙庙应对那未知的凶险。就在我静坐恢复之时,三叔再次联系了我,言明要传授我一门锤炼眼力与神念的秘法,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斗法或有奇效。
依旧是那间临时清理出来的砖窑,此刻门窗紧闭,内部昏暗,唯有中央放置的一张小木桌上,点亮了一盏古朴的油灯。豆大的灯焰稳定地燃烧着,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成为这黑暗空间中唯一的光源。
三叔的虚影(似是以符箓之力远程投射)悬浮在灯焰旁,神情肃穆。“蕴钰,天眼已开,能见常人所不能见。然见易守难,洞察易惑。精怪之属,最擅幻化迷魂,扭曲感知。接下来要传你的,乃是鬼门秘传的 ‘烛影定睛术’ ,旨在极致锤炼你的目力、定力与神念穿透力,使你在纷繁幻象中,能一眼窥见本质,锁定真形。”
他示意我盘坐在油灯前,距离约一丈远。随后,他取出一卷细如毫发、却闪烁着微弱灵光的丝线。这丝线并非一股,而是由 白、红、黄、蓝、绿、青、紫 七种颜色的细丝并排粘连而成,每一种颜色都纯净剔透,仿佛凝聚了某种本源之光。
“此乃‘七曜灵丝’,对应日、月、火、水、木、金、土七星光华。”三叔解释道,“你需在这昏暗烛光下,凝视此线。”
说着,他将七色灵丝的一端系在油灯底座,另一端则牵引至我对面墙壁的一个固定点上,使灵丝恰好横亘在烛光与我视线之间,离地约与眉齐平。那细弱的七色丝线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法门如下,”三叔声音低沉而清晰,“摒弃杂念,意守祖窍(泥丸宫)。初始,你需同时凝视这七色灵丝,感受它们在烛光下微弱的光华流转与颜色差异。待心神彻底沉静,便依次将全部注意力集中于单一颜色之上——先从白色始,观其纯净,似要融入烛光;再转红色,观其炽烈,如灯焰核心;次第而观,直至紫色。”
“过程中,烛光会摇曳,阴影会变幻,你的眼睛会酸涩流泪,心神会因极度专注而产生种种浮光掠影的干扰。切记,无论发生何种不适或幻象,皆不可移开目光,不可分心他顾。需以强大意志,维持神光内敛,穿透那烛光的干扰,穿透黑暗的遮蔽,牢牢锁定那细若游丝的色彩。”
“此术修炼,需从白日持续至黑夜。外界光线变化,烛光与七色灵丝在你眼中的呈现亦会随之改变。你要适应的,正是这种动态中的‘定’。由明到暗,由易到难,锤炼的不仅是眼力,更是你那颗不随外境所动的‘定境之心’。”
我依言而行,收敛全部心神,目光投向那横亘在烛光前的七色细线。
起初,同时观看七色,只觉一片模糊的光晕,难以分辨。我努力凝神,依照三叔所授,意守祖窍,泥丸宫中九朵金莲微微旋转,洒下清辉,助我稳定心神。
渐渐地,视野开始清晰。白色丝线如同凝固的月华,红色蕴含着一丝跳动的火意,黄色敦厚,蓝色深邃,绿色生机盎然,青色锋锐,紫色神秘……每一种颜色,都仿佛活了过来,向我传递着不同的“气”息。
然而,困难接踵而至。烛焰并非绝对稳定,偶尔的跳动,便会引起光影的微妙变化,使得那七色灵丝的光泽也随之摇曳,仿佛随时会断裂或消失。眼睛开始干涩、酸胀,甚至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干扰,长时间极度的专注,使得黑暗中仿佛有扭曲的影子在舞动,耳边似有若无地响起窃窃私语,试图将我的注意力从那根细线上引开。
我紧守心神,默诵《定观经》口诀,将一切不适与幻象视作磨练。开始按照顺序,逐一凝视单一颜色。
观白色时,仿佛自身也化入那一片纯净之光,周遭黑暗退散。
转红色时,又如置身熔炉,需以清凉心念抵御那灼热之感。
每一种颜色,都带来不同的感受与考验。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光由明亮逐渐转为昏黄,最后彻底被夜幕吞噬。砖窑内,只剩下那一豆烛火,以及烛火前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眸。
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完全沉浸在黑暗中时,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在极致的黑暗与唯一的烛光映衬下,那七色灵丝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每一种颜色都散发着独特的、微弱却坚定不移的灵光,不再受外界光影变化的干扰。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物质的表象,直接“看”到了其内在的“色”之本质。
更让我惊喜的是,泥丸宫中的天眼能力,似乎与这经过锤炼的目力产生了共鸣,变得更加圆融通透,感知更为敏锐精细。我甚至能隐约“看”到那七色灵丝上,有极其微小的能量如同星屑般沿着丝线缓缓流淌。
“可以了。”三叔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响起。
我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双目虽然疲惫,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力量感蕴藏其中。再次睁眼时,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视物也清晰了数倍,对光线、色彩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此法需勤加练习,日后对你施展瞳术、破解幻阵、乃至驾驭某些需要极致目力的法器,皆有裨益。”三叔的虚影渐渐淡去,“准备出发吧,那黄仙庙,正需你这一双堪破虚妄的‘法眼’。”
我站起身,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坚定。捆仙锁在身,法眼初成,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黄仙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