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尘者退走,留下死寂的夜空和一片狼藉的战场。爆炸的余波还在耳中嗡鸣,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一种奇异的、被净化后又被打散的圣光残留气息。
我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先把昏迷的石岩拖到一块相对完整的金属板后面,探了探他的鼻息,还算平稳,应该只是震晕了。慕昭云盘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正艰难地运转功法,试图凝聚一丝几乎干涸的真气。她刚才那极致凝聚的“极点穿透”,消耗远比看上去更大。
我自己也不好受。强行超载龙珠释放“阳殛雷”,导致金丹黯淡,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纹,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稍微调动一丝龙珠之力都困难无比。怀里的黑色盒子更是彻底沉寂,像块冰冷的顽铁,显然刚才的分析和能量支持也耗尽了它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能量。
绝境。真正的绝境。
我们三个,两个半废,一个昏迷,暴露在废墟之中,随时可能被卷土重来的神殿人马,或者被刚才战斗动静吸引来的怪物撕成碎片。
必须立刻躲起来!
我咬着牙,忍着丹田的剧痛,看向不远处那座如同巨大罐头般的废弃净化站。那是我们原本的目标,也是现在唯一的希望。
“慕昭云,你还能走吗?”我声音沙哑地问。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用剑支撑着身体,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我架起昏迷的石岩,她拄着剑,我们三个残兵败将,踉踉跄跄,用最快的速度(虽然这速度慢得可怜)冲向净化站那布满铁锈、半开半掩的巨大金属门。
幸运的是,门没有被锁死,或者锁早已锈坏。我们费力地推开一道能容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机油和某种化学试剂残留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勉强催动一丝微弱的龙珠金光,照亮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宽阔的空间,地上散落着各种断裂的管道、废弃的金属仪器和破碎的玻璃容器。巨大的反应釜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像一头头死去的钢铁巨兽。空气凝滞,死寂得可怕。
“找……找个隐蔽的角落。”慕昭云虚弱地说。
我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巨大的废弃设备间穿行,最终在靠近内侧墙壁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由几个倒塌的控制台和一堆废弃零件形成的、相对隐蔽的夹角。
我把石岩放下,自己也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感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丹田的疼痛。慕昭云靠坐在我对面的金属壁上,闭目全力调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石岩呻吟一声,悠悠转醒。他摸着后脑勺肿起的大包,龇牙咧嘴地坐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狼狈的我们,记忆逐渐回笼,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咱……咱们还活着?”他声音干涩。
“暂时。”我苦笑着回了一句。
石岩沉默下来,从怀里摸索着,掏出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地苔饼,掰成三份,递给我和慕昭云。没人客气,都默默地接过,费力地啃着。这难以下咽的东西,此刻却是维持生命的唯一能量来源。
吃完东西,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气氛却更加沉重。
石岩看着我和慕昭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道:“两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没说话,看向慕昭云。她也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依旧疲惫,但恢复了一丝清明。
“恢复,然后,去地图标记的地方。”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石岩的脸色更苦了:“还去?咱们现在这状态,别说去那个不知道在哪的金点了,就是走出这净化站都难!神殿这次吃了大亏,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三个净尘者了!说不定……是‘裁决者’亲自带队!”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恐惧:“裁决者……那可是元婴期的老怪物!咱们捆一块都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
他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强弩之末,前途一片黑暗。
石岩看着我们,眼神挣扎了很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两位,对不住了!我……我不想死在这里!我石岩就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散修,就想活着,赚点钱养家。跟着你们,太……太吓人了!等天亮,如果还能活到天亮,我……我就自己找路走了!”
他说完,不敢看我们的眼睛,低下头,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
我没有怪他。他说的是实话。他的愿望一直很简单,是我们将他拖入了这生死险境。他没有在关键时刻背叛我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慕昭云也没有说话,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调息,还是在思考。
我看着掌心那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金光,感受着丹田内传来的刺痛,心中一片茫然。
留下来,恢复缓慢,强敌环伺,几乎是必死之局。
按照地图去找那虚无缥缈的“界域之心”碎片,前路未知,同样九死一生。
怎么选?
我下意识地又去沟通怀里的盒子,依旧毫无反应。
难道,真的走到绝路了?
就在这绝望的寂静中,慕昭云忽然又睁开了眼睛,看向净化站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轻声说道:“那里……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很纯净,像是……水属性?”
我和石岩同时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净化站深处?纯净的水属性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