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钰凌空而立,周身混沌光华如瀑流淌,方才那濒死涅盘所带来的磅礴力量在经脉中奔腾咆哮,远超从前。他胸口那道混沌符文微微闪烁,仿佛连接着某个无穷无尽的能量源泉。合道后期,不,是半步涅盘的境界,让他对整个天地的感知都发生了质变。那古煞魔主残魂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污秽与毁灭的集合,更是一团结构清晰、核心脆弱的混乱能量体。
“蕴钰……”张楠望着空中那道身影,感受到那股浩瀚又带着一丝陌生威严的气息,心中既喜且忧。喜的是他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更是暴涨;忧的是,那古煞魔主残魂方才一击之威,实在太过恐怖。
慕昭云青鸾剑微鸣,清冷的眼眸中异彩连连,她能感觉到,此刻的陈蕴钰,已然拥有了真正能与炼虚后期巅峰,甚至触摸到更高层次门槛的强者正面抗衡的资本。
黑水族长墨渊带着几位长老匆匆赶来,看到气息渊深如海的陈蕴钰,皆是心神剧震,继而狂喜。
“陈尊者……您……”墨渊声音带着颤抖。
陈蕴钰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锁定着黑风涧深处那再次开始凝聚、散发出更加暴戾怨毒气息的黑暗漩涡。“族长,带领族人退远些,此处交给我。”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墨渊连忙称是,指挥着族人迅速后撤。
涧底,那古煞魔主残魂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整个黑风涧的煞炁疯狂地向其汇聚,漩涡急速扩大,一张由纯粹恶念与煞气构成的、模糊而狰狞的巨脸在漩涡中浮现,赤红的双瞳死死盯住陈蕴钰。
“蝼蚁……坏我好事……吞了你!”混乱的精神波动冲击着所有人的识海。
陈蕴钰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刚才那一击,险些让我身死道消。这份‘厚礼’,现在,便加倍奉还!”
他不再需要任何试探,右手缓缓抬起,对着那狰狞的巨脸,五指张开,随即,猛地一握!
“混沌……归墟!”
不再是之前衍化出的盾牌或气剑,而是真正引动了混沌道源更深层次的力量——归于虚无,万物终焉!
随着他五指握拢,以那古煞魔巨脸为中心,方圆百丈的虚空,骤然向内坍缩!光线、声音、煞炁、能量……一切存在,仿佛都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揉捏、压缩!那狰狞的巨脸发出惊恐的扭曲,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煞炁身躯,正在被一股更高层次的力量从结构层面强行分解、剥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世界本身在被抹除的寂静!坍缩的核心,一个微小的、吞噬一切的漆黑奇点骤然出现!
“不——!!!”古煞魔主残魂发出了绝望的尖啸,它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正在被那奇点无情地吞噬、湮灭!它疯狂地调动所有力量,凝聚成无数根漆黑的触手,如同垂死的毒蛇般刺向陈蕴钰,做最后的反扑。
“冥顽不灵。”陈蕴钰左手并指如剑,对着那些刺来的触手轻轻一划。
“混沌……断灭。”
一道灰蒙蒙的、细如发丝的线痕凭空出现,掠过那些触手。所有被线痕掠过的触手,无论蕴含多么强大的煞气与恶念,都在瞬间断裂,断口处光滑如镜,并且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般,迅速向着其本体蔓延、湮灭!
线痕去势不止,直接切入了那坍缩的奇点外围!
嗤——!
仿佛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那不断吞噬一切的奇点猛地一滞,随即内部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彻底破碎的声响。
下一刻,奇点连同被它吞噬了大半的古煞魔残魂,还有那肆虐的煞气漩涡,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
原地,只留下一片绝对的、连煞炁都不存在的真空地带,以及几缕精纯无比、失去了所有恶念意志的、最本源的阴属性能量碎片,缓缓飘荡。
令人闻风丧胆、困扰黑水族无数岁月的古煞魔主残魂,就此……彻底烟消云散!
整个黑风涧,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片真空地带,以及空中那道缓缓收回手掌、衣袂飘飘的身影。
结束了?
那几乎导致黑水族灭顶之灾的恐怖存在,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抹除了?
墨渊族长和几位长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对着陈蕴钰的方向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是黑水族最崇高的敬语与祝福。
张楠飞身上前,来到陈蕴钰身边,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与震撼。“蕴钰……”
陈蕴钰转头,对她微微一笑,眼中的混沌漩涡缓缓平复,重新变得深邃温和。他伸手,轻轻拂去她眼角不知何时又溢出的泪花。“没事了。”
他抬手一招,那几缕精纯的阴属性能量碎片飞到他手中。“这古煞魔本源已除,这些是净化后的能量精华,对黑水族圣池应是大补之物。”他将能量碎片递给飞过来的墨渊族长。
墨渊族长颤抖着接过,感受着其中精纯而无害的能量,激动得语无伦次:“多谢尊者!多谢尊者再造之恩!黑水族……黑水族愿永世奉尊者为主!”
陈蕴钰摆了摆手:“盟约依旧,互助即可。”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黑风涧,“此间隐患已除,但玄界深处恐还有类似存在。族长还需尽快修复封印,加强戒备。”
“是!是!谨遵尊者吩咐!”墨渊连忙应下。
蕴钰看向张楠、慕昭云等人,轻声道:“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经此一战,他不仅彻底巩固了半步涅盘的境界,对混沌归墟之力的运用也更臻化境。复仇的快意只是一瞬,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了更强的力量,去面对未来更强大的敌人,去守护身边珍视的一切。
九幽殿,神殿……无论前路还有什么,他都有信心,以手中混沌,劈开一切荆棘!
众人返回山谷,黑水族上下,皆以最崇敬的目光目送他们的背影。
山谷石室内,陈蕴钰盘膝而坐,并未立刻继续深度闭关。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来彻底适应这暴涨的力量,以及消化此番“破而后立”的玄妙感悟。
张楠坐在他身旁,静静陪伴。她知道,变的更强,也意味着将面对更可怕的风浪。但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在他身边,镜光所向,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