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剑冢,姜河并未在流云剑宗过多停留。与宗主和几位相熟的同门简单交代后,他便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东荒北境陨星原的旅程。
陨星原,位于东荒北部边陲,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芜高原。传说在极其久远的年代,曾有天外星辰坠落于此,砸出了无数巨大的坑洞与裂谷,改变了此地地貌与法则,使得这里元气紊乱,环境恶劣,但也孕育出一些外界罕见的特殊矿产与灵物,偶尔会有上古遗迹或破碎的传承现世。
姜河驾驭剑光,一路向北。修为臻至元海九重巅峰,又经剑冢淬炼,他的速度远超以往。周身雷光隐隐,剑意内敛,寻常妖兽感受到这股气息便远远避开,不敢招惹。
数日后,一片苍凉、壮阔而又带着破碎感的高原出现在地平线上。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大地上遍布着巨大的环形坑和深不见底的裂谷,狂风卷着砂石呼啸而过,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混乱的元气波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天外的苍茫气息。
这里便是陨星原。
姜河按下剑光,落在高原边缘。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地的天地法则似乎与外界有些许不同,更加躁动,也更加……脆弱?仿佛随时可能撕裂。“能量溯源”感知中,高原深处有多处强大的能量源在隐隐波动,其中几股带着明显的修士气息,而更深处,则是一片混沌与未知,想必就是那即将现世的遗迹所在。
他没有急于深入,而是先在外围区域稍作探查,适应这里独特的环境。他发现,在这里施展雷法,似乎格外顺畅,雷霆之力与这片曾被天外之火洗礼过的大地隐隐共鸣。而剑法则需要稍作调整,以适应那紊乱的元气流。
半日之后,姜河开始向着能量波动最强的方向前进。沿途,他遇到了不少同样前来碰运气的修士,大多三五成群,彼此警惕。看到姜河孤身一人,且气息深沉,倒也没人轻易上来找麻烦。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恶劣。不时有地火从裂缝中喷涌,有诡异的元磁风暴席卷,甚至空间都偶尔会出现细微的褶皱和裂痕,危险重重。
“轰隆!”
前方传来剧烈的能量碰撞声和呼喝之声。
姜河隐匿气息,悄然靠近。只见在一处巨大的环形山底部,两方人马正在激烈交战。一方是几名身着东荒常见服饰的散修,另一方则是三名衣着统一、气息凌厉的修士,功法路数带着明显的中州风格,其中一人,赫然是元海境八重,另外两人也是七重修为。
那几名东荒散修最高不过元海六重,虽然人数稍多,但在那三名中州修士精妙的合击之术和强大的灵器面前,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地上已经躺倒了一具尸体。
“哼,东荒的废物,也敢与我等争夺这‘星陨铁’?真是不知死活!”那名为首的元海八重中州修士冷笑一声,手中一柄弯刀划出诡异的弧线,瞬间破开一名散修的防御,在其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王兄!”
“跟他们拼了!”
剩余的散修目眦欲裂,却已是强弩之末。
姜河眉头微皱。他并非滥好人,修真界弱肉强食本是常态。但这些中州修士言语间的轻蔑与杀戮的随意,让他心中不喜。更何况,同为东荒修士,眼见同乡被中州之人如此欺凌,一股无名火悄然升起。
就在那名元海八重修士准备下杀手之际,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住手。”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交战双方都是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衫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环形山的边缘,负手而立,神情平静地看着他们。
“哪里来的小子,敢管我们‘玄阴教’的闲事?滚开!”一名元海七重的玄阴教弟子厉声喝道。
那元海八重的领头者则眼神微眯,仔细打量着姜河。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这年轻人的深浅,对方气息沉凝如渊,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紊乱的天地隐隐相合。
“阁下是何人?莫非也想插手?”他语气谨慎了一些。
姜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扫过那几名伤痕累累、面带绝望的东荒散修,又看向那三名玄阴教弟子,淡淡道:“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极致的自信与……漠然。
那几名东荒散修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而玄阴教三人则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小子,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就凭你一个人?”那名元海七重弟子大笑,但笑声很快戛然而止。
因为姜河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是简单地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落下,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领域骤然张开!并非是雷帝印的狂暴雷域,而是融入了剑冢洗礼所得、更加凝练浩瀚的剑意领域!领域之中,仿佛有万千剑影沉浮,将紊乱的元气强行镇压、梳理,一股沉重如山的剑压瞬间笼罩了那三名玄阴教弟子!
“剑……剑域?!你是神府境剑修?!”那元海八重领头者脸色剧变,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能形成如此凝实的领域,在他认知中,唯有凝聚了神府的剑修才能做到!
另外两名元海七重弟子更是如陷泥沼,浑身灵力运转滞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脸上充满了恐惧。
姜河没有解释,只是并指如剑,轻轻一划。
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切开虚空的混沌色剑气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掠过。
“噗!”“噗!”
那两名元海七重弟子身上的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破碎,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身首异处!
快!狠!准!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那元海八重领头者亡魂大冒,想要求饶,却见姜河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他如坠冰窟,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前……前辈饶命!星陨铁在此,晚辈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这就滚!这就滚!”他慌忙将一个储物袋扔在地上,声音颤抖,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
姜河看了一眼储物袋,并未去捡,只是淡淡道:“记住,东荒,不是你们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滚吧。”
那元海八重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化作一道遁光疯狂逃窜,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环形山底,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那几名幸存的东荒散修看着姜河,如同看着一尊神只,敬畏无比。他们挣扎着起身,恭敬地行礼:“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姜河摆了摆手,目光望向陨星原更深处的方向,那里,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的气息正在缓缓苏醒。
“遗迹将开,真正的风云,即将汇聚于此。”
他不再理会那几名散修,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原地震惊莫名的几人,和那枚装着星陨铁的储物袋。
几名散修面面相觑,最终朝着姜河消失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拜,这才敢上前拾起储物袋,匆匆离去。今日之事,必将随着他们的口,在这陨星原外围迅速传开——一位疑似神府境的东荒年轻剑修,一击惊退中州玄阴教!
而此刻的姜河,已然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跨越无数裂谷与荒丘,朝着那牵引着无数天骄视线的核心之地,疾驰而去。
他能感觉到,几股强大的气息,也正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目标汇聚。
其中一道气息,冰冷孤高,宛如悬于九天的明月,让他想起了太虚道门的白芷。
另一道,气血如烘炉,战意冲霄,应是战神山的传人。
还有一道,缥缈莫测,仿佛与周天星辰呼应,无疑是星衍阁的弟子。
甚至,他还隐隐感觉到了一股隐藏极深、却带着一丝熟悉厌恶感的阴冷气息,似乎是……万法宗赵乾那一脉的?
“都来了么……”姜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好。”
他的眼中,战意缓缓升腾。
这陨星原遗迹,便是百宗大会前,最好的试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