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坐落在青岚山脉东麓,背靠青山,面朝平原,一条清澈的“玉带河”穿镇而过,滋养着两岸的灵田与人家。镇子规模不大,却也商铺林立,行人往来,颇有些烟火气。因靠近山脉,常有修士、武者前来历练或交易材料,镇上也有几家专供修行者落脚、交易的客栈与小型坊市。
姜河与璃月踏入青石镇,并未引起太大注意。两人收敛了大部分气息,衣着也幻化成此界常见的修士服饰,如同寻常云游道侣。他们先是寻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稍作休整,随后便分头行动,璃月去坊市打探消息、购买一些此界通用的货币(灵石)和地图玉简,姜河则去了镇上最大的茶楼酒肆——这种地方,往往是信息汇聚之地。
茶楼“听风轩”内,人声鼎沸。有谈论山野见闻的猎户,有交流修炼心得的低阶修士,也有高谈阔论各地奇闻的游商。
姜河选了个靠窗的清净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本地灵茶,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如网,悄然捕捉着周围的交谈。
“听说了吗?‘坠星湖’那边又有异动了!湖心星辉喷薄,疑似有古遗迹要现世!”
“可不是,最近好多高手都往那边赶,连‘天风王朝’的供奉和‘霸枪门’的人都惊动了!”
“霸枪门?难道是那位‘武神’罗天大人也要来?”
“很有可能!罗天大人一手‘霸王九枪’威震三垣,若真有古遗迹出世,他岂会错过?”
“‘武神’罗天啊……啧啧,听说他去年在‘苍雷顶’一枪‘殒星’,便击溃了来犯的‘玄冥教’三大长老,霸气绝伦!”
“何止!传闻他的第八枪‘弑神’,已有屠戮初入道君境强者的威能!第九枪‘归墟’更是从未有人见其施展,不知何等恐怖……”
“……”
关于“坠星湖”古遗迹和“武神”罗天的议论,占据了茶楼话题的主流。姜河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坠星湖,古遗迹,武神罗天,霸王九枪……这些关键词,或许便是他们了解此界、乃至寻找离开或进一步机缘的切入点。
不久,璃月也回到客栈,带来了更详细的信息。她购买了一份青木州的简略地图和介绍三垣界基本情况的玉简。据玉简记载,三垣界幅员辽阔,主要势力有天风、玄水、炎阳三大王朝,以及霸枪门、星辰阁、药王谷等不隶属于王朝的强大宗门。修行体系以武道、术法、星术为主,境界划分与玄苍界大同小异,亦有元神、道君等称谓。而“武神”罗天,乃是霸枪门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以枪入道,战力无双,被尊为三垣界武道标杆之一,其“霸王九枪”名震天下。
“坠星湖位于青木州与相邻‘赤炎州’交界,距离此地约有万里之遥。湖中常年有星力汇聚,每隔数十年或上百年便会爆发一次,有时会带出一些上古遗物或开启隐秘空间,吸引大量修士前往探索。”璃月总结道,“这或许是个机会。既能见识此界风物,也能在探索中寻找是否有关于跨界传送、星辰传承或合欢宗、源庭的线索。”
姜河点头:“不错。我们修为已复,正需实战磨砺,并积累此界资源与信息。这坠星湖,值得一去。不过……”
他目光微凝:“那‘武神’罗天若真前去,倒是个值得注意的人物。能得如此尊称,其实力想必不凡。或许,能与他印证一番武道。”
姜河并非好战之人,但修行之路,与同辈乃至前辈强者切磋论道,亦是增长见识、磨砺自身的重要途径。尤其是他的万象之道,包罗万象,更需要吸纳百家之长。
计议已定,两人并未耽搁,第二日便离开青石镇,驾驭遁光(姜河以万象之力模拟此界遁法),朝着坠星湖方向飞去。万里之遥,对于如今的他们而言,不过数日路程。
越是接近坠星湖,遇到的修士便越多。天空中时常可见各色遁光掠过,地面上也有武者策马奔驰或驾驭异兽。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而热烈。
数日后,一片浩瀚如内陆海般的巨大湖泊出现在地平线上。湖水并非寻常碧蓝,而是一种深邃的暗蓝色,湖面之上,常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星辉薄雾,在日光与天上三月映照下,显得神秘而瑰丽。这便是坠星湖。
此刻的坠星湖外围,已然聚集了数千修士,湖畔临时搭建起了不少帐篷、石屋,甚至出现了简易的坊市。人声鼎沸,气息混杂。湖心区域,星辉比往常浓郁了数倍,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淡蓝色光柱,隐隐有空间波动传出,显然异变将至。
姜河与璃月寻了处地势较高的偏僻山坡落下,静静观察。他们发现,人群大致分成了几个阵营:有天风王朝旗帜的官方修士与军队;有身着统一火红服饰、气息霸烈的“霸枪门”弟子;有服饰各异、但大多气息阴冷的“玄冥教”门人;还有一些中小宗门、散修联盟以及独行强者。
其中,霸枪门阵营最为引人注目。并非因其人数最多,而是那股冲天而起、凝练如实质的战意与枪意!尤其是阵营前方,一道独立的身影。
那人身高八尺,肩宽背厚,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暗红披风。他并未佩戴头盔,露出一头狂放不羁的黑色短发,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凿,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紧抿,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他仅仅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杆刺破苍穹的神枪,周围的空间都隐隐为之扭曲、震颤。其气息渊深似海,炽烈如阳,赫然达到了元神境巅峰,且根基雄浑无比,距离道君恐怕只有一线之隔!
正是“武神”罗天!
他身后背着一杆通体暗金、铭刻着繁复龙纹、长达丈二的长枪,枪尖隐于鞘中,却依旧有丝丝缕缕割裂虚空的锋锐气息透出,令人不敢直视。
罗天并未理会周围的喧嚣,只是抱臂而立,目光如电,凝视着湖心那愈发强烈的星辉光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好强的战意与枪意!果然名不虚传。”姜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此人走的乃是极致的攻伐之道,将“枪”之一道推演到了某种巅峰,其战力,恐怕远超同阶。
璃月也微微颔首:“此人气息刚正霸烈,倒是与那些邪魔歪道不同。”
就在这时,湖心光柱猛地一震,爆发出更加璀璨的星辉,同时一股古老苍茫的气息弥漫开来!光柱底部,湖面开始剧烈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心,隐约可见一片陆地虚影,亭台楼阁,星宫神殿,如梦似幻!
“遗迹入口开了!”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瞬间,湖畔的人群如同炸开了锅,无数遁光冲天而起,争先恐后地朝着湖心漩涡冲去!各大势力也纷纷动身。
罗天冷哼一声,并未急于冲在最前,而是等到第一批人接近旋涡时,才猛地一步踏出!脚下虚空炸裂,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枪形流光,后发先至,瞬间超越了绝大多数人,径直冲入旋涡之中!所过之处,前方挡路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皆被那股霸烈无匹的枪意强行震开,无人能阻其分毫!
“我们也走。”姜河与璃月相视点头,并未与众人争先,而是等到人流稍缓,才化作两道不起眼的流光,没入旋涡。
穿过旋涡,并非直接抵达遗迹内部,而是进入了一条由星光构成的、漫长而扭曲的通道。通道内压力巨大,时有空间乱流和星辰碎片袭击。先进入的修士们正在其中艰难前行,互相之间也偶有争斗。
姜河与璃月凭借强横的实力与默契配合,稳步推进。忽然,前方通道拐角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与惨叫。
只见三名玄冥教的元神境长老,正围攻一名独行的散修老者,老者已然受伤,岌岌可危。而更前方,罗天正与一头由星光凝聚而成、形如巨蟒、气息堪比元神巅峰的“星煞守护兽”激战!他并未动用背后长枪,仅以掌化枪,掌风如龙,与那星煞巨蟒硬撼,轰鸣声不绝于耳,竟将那巨蟒逼得节节败退。
那三名玄冥教长老见罗天被牵制,更加肆无忌惮,其中一人怪笑道:“老东西,交出你刚才得到的‘星陨铁’,饶你不死!”
散修老者悲愤交加:“你们玄冥教未免太霸道了!”
“霸道?哼,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另一名长老一掌拍出,阴寒掌力直取老者天灵盖。
眼看老者就要毙命——
嗤!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否决”与“归寂”真意的指风,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那阴寒掌力的核心节点。掌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溃散。
姜河与璃月的身影,出现在通道之中。
“三个元神境,欺负一个受伤的老人,玄冥教的行事,果然令人不齿。”姜河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三名长老一惊,看向姜河与璃月,发现竟看不透二人深浅,尤其是那青衫男子,气息如深渊,令人心悸。
“阁下何人?敢管我玄冥教的闲事?”为首长老色厉内荏地喝道。
“路见不平之人。”璃月清冷开口,冰魄剑已然出鞘半寸,星辉与月华流淌。
就在双方对峙,一触即发之际。
前方与星煞巨蟒激战的罗天,似乎察觉到了后方的变故,发出一声不耐的冷哼:“聒噪!”
只见他面对那再次扑来的星煞巨蟒,不再留手,并指如枪,凌空一刺!
“第一枪——破穹!”
没有花哨,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刺。但这一刺,却仿佛凝聚了他毕生对“穿透”、“破灭”的理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枪芒,如同凿穿天穹的流星,瞬间洞穿了星煞巨蟒那由星光凝聚的躯体!巨蟒发出一声无声的哀嚎,身躯寸寸崩解,化为漫天光点。
一枪解决守护兽,罗天收手,转身,那双霸烈的眼眸扫过玄冥教三名长老,如同在看三只蝼蚁。
“滚。”
只有一个字,却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无可抗拒的意志与杀气。那三名玄冥教长老如遭重击,脸色瞬间惨白,蹬蹬蹬连退数步,眼中满是恐惧,竟不敢有丝毫反驳,灰溜溜地转身就逃,连句狠话都不敢留下。
罗天这才将目光投向姜河与璃月,尤其是在姜河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探究。
“有点意思。”罗天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能轻易化解玄冥蚀骨掌的节点,眼力不错。阁下……不是三垣界的人吧?”
他一眼便看出姜河气息的“异界”特质,这份眼力,同样惊人。
姜河坦然承认:“确是从他界而来,游历至此。阁下便是‘武神’罗天?久仰大名。”
“虚名而已。”罗天摆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姜河,“你能看出我刚才那一枪‘破穹’的几分精髓?”
他竟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是对姜河的实力与眼力产生了兴趣,亦是一种无形的考校与挑衅。
姜河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枪意凝练如实质,破灭真意已臻化境,更难得的是,枪出无悔,一往无前,心、意、枪、道,完美合一。此枪,已有‘道’的影子。”
罗天眼中精光爆射,哈哈大笑:“好!说得好!能一眼看出‘心、意、枪、道’合一,阁下果然不凡!还未请教?”
“姜河。这是内子,璃月。”
“罗天。”罗天抱拳,算是正式见礼,随即豪爽道,“这遗迹刚刚开启,里面想必有些意思。我看姜兄伉俪实力深湛,眼力非凡,不如同行?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免得被玄冥教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或者某些自命不凡的家伙扰了兴致。”
他显然对姜河刚才出手相助(虽然没来得及)以及精准点评心生好感,发出了邀请。强者之间,往往不需过多言语,便能感知到对方的境界与气度。
姜河与璃月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与罗天这等本土顶尖强者同行,无疑能更快了解此界,也能在探索中多一份助力。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姜河拱手。
“哈哈,爽快!走!”罗天大笑,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通道深处掠去,步伐龙行虎步,霸气十足。
姜河与璃月紧随其后。
三位强者,因一场意外的小插曲而结识,即将在这上古星辰遗迹之中,开启一段并肩探索、争夺机缘、印证大道的传奇旅程。而姜河的万象之道,与罗天的霸王九枪,又将碰撞出怎样的火花?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