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傅席川抬眼看了看逐渐西沉的落日:“太阳快下山了,你应该刚好能赶上今晚的晚宴。”
俞影突然意识到,傅席川,才是傅家最深藏不露、最可怕的人。
傅烨城前些年为什么身体突然就垮了,大概也是傅席川的手笔吧。
他不知道傅家到底被安插了多少傅席川的人,但至少现在,他们不是敌人。
俞影淡淡开口,“我还有件事要做。”
他朝傅席川随意地摆了摆手,没有再回头。
他买了一把鱼叉,拎着鱼叉,沿着海岸线,向渔村深处走去。
傅仃梨的母亲,也是俞影的姥姥。
在这本书里,她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仅仅作为背景板而存在。
她到死,都还在等着那个承诺会回来接她的爱人。
多么可笑。
所有人都称赞傅佲宗一生未娶,用情至深。
但他知道这个男人骨子里的虚伪和懦弱!
傅佲宗手握权柄,若真有心,谁能拦着他去接回心爱之人?
他分明是看不上!
他爱那个女人,或许是真的,但他从心底认定一个渔女配不上他。
于是,那份爱便被封存在回忆里,成了仅供缅怀的白月光。
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血有肉,会爱会痛,最终死在了无望的等待中。
俞影没有忘记,害死女人的人还有一个。
他停在现任村长的家门口。
当年那个强娶的村长儿子,如今已子承父业,成了新的村长。
俞影抬手,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女人,面容憔悴,脸上还带着新鲜的淤青,眼神麻木。
她的目光落在俞影身上,又缓缓移到他身侧那柄在夕阳下闪着寒光的鱼叉上。
随后什么也没问,只是沉默地侧过身,为俞影让出了一条通路。
紧接着,女人的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哼声,随即是几声急促而利落的“欻欻”声。
站在门边的女人,自始至终都很安静。
但她那如死水般的眸子,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潭水,终于开始有了波动。
俞影双眼空洞地从屋里走出,白色的t恤前襟溅上了深色的污迹,斑斑点点。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直到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他茫然抬头,视线还未聚焦,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进了怀里。
“小俞,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顾戚寒的声音沙哑紧绷,“下次……无论你要做什么,先告诉我一声,好吗?”
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也没打通,他猜测到俞影应该是来了渔村,幸好他找到了。
俞影的脸被迫埋在他的肩窝,熟悉的雪松香气稍稍驱散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对不起……”
顾戚寒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紧:“你没事就好。”
沉默几秒,俞影才极轻地开口:“我刚刚……杀人了。”
“我会处理干净的。”
没有惊愕,没有质问,甚至连片刻的沉默都没有。
顾戚寒几乎是立刻回应,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说今晚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