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溱此时仰面靠着,手臂搭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似乎真的醉了,薄唇微张,无意识地翕动着,一直念着要俞影。
吴知讳靠在对面沙发上,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自家兄弟这副前所未见的傻逼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掏出手机,无声地晃了晃镜头,最终还是没按下录制键——他惜命,怕傅溱清醒后找他算账,拆了他骨头。
“啧,”吴知讳收起手机,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抹算计又促狭的光,“行吧,谁让我是你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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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影正小口喝着汤,手机在桌上震起来。瞥见来电人,他顿了顿,只是个泛泛之交的生意伙伴。但深夜来电,或许有急事。
“喂,你好,我是俞影。请问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清越,带着礼貌的疏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男声:“俞总啊,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来把你家醉鬼哥哥接走呗。”
俞影:“这种事,联系他的助理或者司机更合适吧?”
“哎哟,俞总,” 那头的男声拖长了调子,透着一股子不着调的劲儿,“我们可不是那种万恶的资本家,大半夜的把打工人从被窝里薅起来干这种接醉鬼的畜牲事,那多缺德呀~我们这儿都是讲人情味的!”
俞影一时语塞,沉默了几秒。妥协道:“……好吧,地址发我。”
挂断电话,他转身走向玄关的衣帽架,取下一件厚实的羊毛大衣裹在身上。他弯腰换鞋,拿起车钥匙,刚要出门——
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
宋祁恒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他那双深邃的绿眸在廊灯下显得有些晦暗,目光落在俞影明显要外出的装扮上,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么晚,去哪儿?”
俞影被他堵在门口,仰起脸,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点无奈,如实回答:“去接一下哥哥,他喝醉了。”
他顿了顿,想起厨房的残局,补充道,“你吃晚饭了吗?桌上的菜我还没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热一下就能吃。”
宋祁恒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句家常的关心而缓和,反而更加沉郁。他没有立刻让开,身体依旧挡在门前,追问:“哪个哥哥?”
“傅溱啊。”
听到这个名字,宋祁恒紧绷的肩线几不可查地松懈了一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路。
包厢门推开时,俞影先看见的是满地狼藉。碎玻璃渣在暗红地毯上泛着冷光,还有一股血腥气。
他脚步顿了顿,心想这到底是喝酒还是打仗啊。
“可算来了!”吴知讳帮忙把沙发上的傅溱扶起来,凑近人耳边压着嗓子笑:“醒醒,你的小尾巴来接人了。”
傅溱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头垂着,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凌乱地搭在额前。
可当俞影靠近时,他突然动了,手臂一伸就把人圈进怀里,力道大得俞影踉跄半步。
“重死了。”俞影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带得一个趔趄,闷哼一声,蹙眉推他肩膀。
神奇的是,这醉鬼好像能听懂人话,听到他带着不耐的声音,竟然真的含糊地“嗯”了一声,自己撑起些重量,没完全压在他身上。
俞影把那件大衣胡乱地披在傅溱身上,要掉不掉的,半扶半抱地搂着他,艰难地往外走。
傅溱高大的身躯几乎将他整个笼罩,脑袋耷拉在他颈窝处,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气,一阵阵喷在他敏感的皮肤上,又热又痒。
傅溱似乎觉得这个位置很舒服,无意识地在他颈侧蹭了蹭,湿润的嘴唇偶尔擦过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俞影强忍着把他扔出去的冲动,好不容易把人弄到车前,他毫不客气地拉开车后座的门,几乎是“卸货”般把傅溱塞了进去。傅溱瘫在后座上,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咕哝。
“钥匙呢?” 俞影喘了口气,伸手去摸傅溱的口袋。西装外套,没有。裤袋……他皱了皱眉,弯下腰,探身进车内,手伸向傅溱的裤袋位置。
傅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涣散地对焦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带着不耐烦的漂亮脸蛋。
“小……俞……” 他喃喃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俞影没理他,指尖蹭过紧实的大腿肌肉,直到摸到个硬物。他立马抽出手,嫌弃的甩了甩。
他刚想直起身,脖子却被圈住,往下拉。
“别走……” 醉鬼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恐慌的哀求,与他平日的冷硬判若两人:“别……别丢下我……小俞……”
他的脸埋在俞影胸前,呼吸灼热,身体微微发抖,像个害怕被遗弃的孩子。
俞影身体一僵。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轻轻落在傅溱乱糟糟的黑发上,动作有些僵硬地拍了拍。
“我不走,”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带着哄劝的意味,“我不丢下你。我带你回家,好吗?”
见人还是不撒手,他叹了口气,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幼童:“乖一点,听话。”
也许是那生涩却温柔的拍抚起了作用,傅溱圈着俞影脖子的手臂力道松懈了。
他依旧闭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像是在重复俞影的话:“听……话……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