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景逸的家人来了,一位身着鹅黄色绣花衣裙、妆容颇为精致的姑娘快步迎出。
这鲜亮的打扮在丧期显得格外扎眼和不合礼数。
“景逸,这几位是?”姑娘柔声问道,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糯,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沈泠壹三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王景逸立即上前,近乎痴迷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晚娘,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妹夫一家,我最亲的家人!”
那位叫“晚娘”的姑娘立刻盈盈一拜,姿态看似标准,却总透着一股模仿的生硬感:
“晚娘见过伯母,见过妹夫,侄女安好。天气寒冷,快请进厅内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几人随她踏入客厅。
沈泠壹冷眼打量着这位“晚娘”。
姑娘容貌清秀可人,举止尽力表现得得体,但眉宇间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像是戴着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
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力清晰地感知到,这女子身上沾染着与舅舅体内同源的药物气息,而且她似乎也在受着某种精神暗示的影响,只是程度较轻。
沈泠壹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迅速扫过整座宅院。
突然,在地下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她发现了一个被巧妙掩盖的密室!
里面关着个身形憔悴、衣衫凌乱不堪的女子,而令人震惊的是,那女子的容貌竟与眼前这位“晚娘”有八九分相似!
只是真正的被困者眼神绝望而清澈,不像眼前人这般矫揉造作。
老太太显然也注意到了不协调之处,落座后,她委婉地问:“晚娘姑娘,冒昧问一句,我们进来时见府上挂着白布,这是……”
“晚娘”立刻用绣帕掩面,摆出悲伤的表情,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是……家父家母前不久遭了意外,双双离世……晚辈实在悲痛……”
但她那双眼睛却干涩得很,看不出多少真切的悲伤,反而话锋一转,
“但景逸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生活总要继续,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让泉下的父母不安……”
说着还假意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几人刚寒暄几句,“晚娘”正要吩咐下人上茶点。
沈泠壹突然端起桌上刚奉上的一杯热茶,走到王景逸面前:“舅舅,喝口茶,定定神。” 语气不容拒绝。
趁王景逸接茶的瞬间,几滴灵泉水悄无声息地落入杯中,同时一丝精纯的精神力顺着茶水涌入,瞬间冲垮了那股阴冷的精神印记,并开始快速中和化解他体内的药力。
王景逸依言喝下茶,起初眼神还有些迷蒙,但很快,那层狂热的迷雾如同被清水洗刷般迅速褪去,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他困惑地看了看四周,当目光再次落在“晚娘”身上时,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指着她惊怒道:“秀娘?怎么是你?晚娘呢?你把晚娘怎么样了?”
被称作秀娘的女子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强装镇定,挤出笑容:
“景逸,你、你是不是这几日太累,糊涂了?我就是晚娘啊!你仔细看看!”
“不!你是晚娘那个刚认回来没多久的姐姐秀娘!”王景逸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眼中满是焦急和愤怒,
“晚娘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说话!”
秀娘见事情彻底败露,眼中闪过狠厉与绝望之色,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猛地抵在王景逸颈间,对众人厉声道:
“既然被你识破了,那就都别想好过!乖乖让我离开,否则我杀了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老太太和沈大壮都惊呆了,吓得不敢动弹。
就在秀娘试图挟持王景逸向后门退去的瞬间,沈泠壹一个无声的精神冲击精准地砸过去!
秀娘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黑,浑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软软地瘫倒在地,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一旁。
秀娘虽然身体不能动弹,意识却还清醒,她瞪着沈泠壹,咬牙冷笑道:
“哼!就算你们制住我又如何?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晚娘被关在哪里!没有我带路,那个地方你们一辈子都找不到!”
若是常人,确实会被她这话唬住,因为那个密室的入口极其隐蔽,机关巧妙,根本不在宅内常规区域。
但可惜,她遇到的是拥有精神力“外挂”的沈泠壹。
沈泠壹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院中一座看似普通的假山,在某处毫不起眼的石块上按照精神力探查到的机关原理,或轻或重地按了几下。
只听“咔嚓”一声机括轻响,后院墙最角落里,一块地面竟然悄无声息地移开了,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漆黑阶梯入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场众人,包括王景逸、老太太、沈大壮,甚至闻声赶来的苏府老管家和几个家丁,都惊呆了!
尤其是秀娘,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你、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那机关只有我……”
沈泠壹根本不理会她,率先走下阶梯。
王景逸心急如焚,急忙跟上,老太太和沈大壮也担忧地紧随其后。
密室里阴暗潮湿,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
一个瘦弱不堪、衣衫凌乱的女子被冰冷的铁链锁在墙上,听到动静,她惊恐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张与秀娘极其相似却更加苍白柔弱的脸。
当看清来人是王景逸时,她黯淡的眼中顿时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声音嘶哑微弱:“景逸哥哥……真、真的是你吗?”
“晚娘!”王景逸冲上前,心疼如绞,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声音哽咽,“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老太太和沈大壮看着这情景,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众人将虚弱不堪的真晚娘救出密室,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客厅坐下。
秀娘已经被反应过来的苏府管家和家丁们死死按住。
老管家看着自家大小姐被折磨成这副模样,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下:“大小姐!老奴无能!老奴对不起老爷夫人的托付啊!我这就去请最好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