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九玄门山门外便集结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晨光洒在众人的铠甲和法器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整装待发的肃杀与期待。
细心的人会发现,队伍中多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柳苍云。
自从被二驴子签下灵魂契约后,柳苍云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早已没了当初的桀骜不驯与阴鸷深沉。
他穿着一身灰布仆役服,走在二驴子身侧,腰杆微微弯曲,神色恭恭敬敬,一举一动都透着老仆人的本分,看向二驴子的眼神里,只剩敬畏与顺从。
起初,二驴子本想把他留在沐澜身边做助手,可转念一想,柳苍云毕竟去过不少险地,经验丰富,关键时刻让他带路、探路再合适不过。于是便临时改了主意,将他也纳入了队伍。
二驴子抬头望了望远处天际那道隐约可见的空间裂缝,裂缝中不时泄露出一丝古老而狂暴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出发!”
话音落下,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空间裂缝的方向进发,脚步声整齐划一,踏碎了清晨的宁静,也开启了这场注定波澜壮阔的上古神魔战场之旅。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众人就赶到了目的地。灵域边境的空间裂缝前,早已是人声鼎沸,修士们摩肩接踵,将这片虚空挤得水泄不通。
各色道袍、甲胄在混沌光影中交织,有的宗门队伍旗帜鲜明,长老们身着绣着宗门徽记的华服,面色肃穆地清点人数,灵力波动如渊渟岳峙,护卫着身后弟子周全。
有的则是临时结伴的小队,三五一簇,低声商议着穿行之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与期许——
没人敢孤身闯入神魔战场,那片遗迹里的危险,远比修为瓶颈更令人胆寒,唯有抱团取暖,才有一线生机。
二驴子一行人费了些力气才挤到前排,抬眼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摄住了心神。
那道混沌色的空间裂缝如同天地间一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在虚空之中,边缘流淌着细碎而锋利的扭曲光刃,所过之处,周遭的星云被搅得支离破碎,化作漫天飘散的光尘。
抬头眺望域外星空,竟像是坐在穿梭宇宙的舟楫上,透过舷窗遥望星海,无数星辰或明或暗,有的硕大如轮,散发着灼热的光晕,有的则黯淡无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浩瀚与苍茫之感扑面而来,让人瞬间觉得自身渺小如尘埃。
“好恐怖的空间乱流……”
陆智宸忍不住低呼一声,抬手捂住口鼻。
鼻尖萦绕的空间乱流气息太过浓烈,那是一种混杂着焦糊的灼热、虚无的冰冷,还带着几分金属锈蚀的诡异味道,吸一口便觉得肺腑翻涌,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刺在刮擦气管。
二驴子握紧了手中的九霄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身微微震颤,似在呼应着周遭不稳定的空间能量。
不远处,几个组队的青衣修士正死死盯着裂缝,其中一人突然嘶吼起来:
“稳住!这裂缝比预想的更不稳!”
话音未落,一道水桶粗的黑色漩涡骤然从裂缝中央炸开,如同一只陡然睁开的凶兽眼眸,瞬间吞噬了周遭所有光线,连远处那些明亮的星辰都黯淡了几分,仿佛被这股吸力拽去了大半光芒。
二驴子只觉一股磅礴的拉扯力迎面袭来,脚下的虚空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踩在上面软塌塌的,毫无实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那无底的黑暗深渊。
紧接着,狂暴的罡风呼啸而至,裹挟着无数细碎的陨石碎块,这些碎块来自远处那些没有生命的小型星球——
此刻望去,那些星球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深坑,显然是常年被陨石撞击的痕迹。
罡风带着冰晶与碎石般的锐芒,刮在众人撑起的护身灵气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像是无数根钢针在猛刺,硬生生将灵气屏障刮出一道道细密的细纹,看得人心惊肉跳。
王一可小脸煞白,紧紧攥着王林岳的衣袖,眼神中既有掩饰不住的骇然,又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
那是对未知险地的好奇,对强者之路的向往。
王林岳几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天地异象,望着星空中那些渺小的星球,再想到居住在上面的人类,更觉自身微不足道,连星球在宇宙中都如尘埃,何况是他们这些修士?
小乌鸦落在二驴子肩头,金色的羽毛在罡风中微微颤动,它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与笃定:
“不要觉得震撼,也不要觉得人类渺小。我们只是实力孱弱罢了。”
它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庞,继续说道:
“当年在这神魔战场上厮杀的神与魔,每一个都能摘星逐月,翻江倒海。实力强大者,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能将眼前这些星球打爆,你们说,他们面对这片星空,还会感觉到自己渺小吗?”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在众人心头。摘星逐月?一个眼神打爆星球?那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撼,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之前因星空浩瀚而生的自卑,渐渐被对强大实力的渴望所取代。
就在这时,罡风的力量骤然又加强了几分,“轰隆隆”的轰鸣声响彻虚空,还夹杂着一种空洞的呼啸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裂缝深处哀嚎,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眯起眼睛望去,裂缝深处的景象愈发凶险,无数新的黑洞在混沌中滋生,又迅速湮灭,黑色的罡风如同蛰伏的凶兽,时而狂暴席卷,将靠近的空间碎片撕成齑粉,化作虚无;时而又短暂平息,露出内里隐约可见的灰暗通道,那便是通往神魔战场遗迹的唯一路径。
“等!都给我稳住,等它再稳一点!”
二驴子沉喝一声,声音在乱流中颠簸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人注意!罡风减弱的间隙只有三息,速度必须快,必须一气呵成,稍有迟疑,就可能被乱流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