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七年,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弑其王高建武,立高建武侄高藏为王,自任莫离支(相当于宰相),独揽大权。更令李世民震怒的是,高句丽不仅断绝了与唐朝的藩属关系,屡次侵扰辽东,接纳隋末流亡的汉人势力,更在边境修筑“千里长城”,摆出与大唐长期对抗的姿态。
“蕞尔小国,安敢如此!”两仪殿内,李世民将边报重重拍在案上,怒意勃发。高句丽问题,是隋炀帝三征未果留下的心结,也是他李世民立志要超越前代帝王必须跨越的一道坎。
朝堂上,战和的争论再次激烈展开。以李靖、李积(徐世积,赐姓李)为首的主战派认为,高句丽内乱,正是征伐良机,当一劳永逸解决东北边患。以长孙无忌、房玄龄为首的主和派(或曰慎战派)则认为,劳师远征,补给艰难,高句丽城坚,易守难攻,当以羁縻、分化为主,不宜轻启大国战端。
双方争执不下。李世民目光扫向一直沉默的王泽:“王泽,你曾献平突厥之策,于岭南亦有经略。对此事,有何见解?”
王泽出列,拱手道:“陛下,高句丽必伐。然如何伐,需仔细斟酌。隋炀帝之失,在于一味正面强攻,耗损国力,久战生变。臣以为,此次东征,当有全新战法。”
“哦?讲来。”
“海陆并进,长期蚕食。”王泽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大东北地图前,“陆路,以李靖大将军(时李靖已年老,多参谋)之威,李积将军之勇,稳扎稳打,拔除边境据点,步步为营,吸引其主力。而关键,在于海路。”
他手指划过渤海、黄海,点向高句丽西海岸:“我大唐新式海船已堪远航,水军经岭南、登州等地历练,亦非昔日可比。可遣一军,乘海船自此登陆,直插高句丽腹地,或攻其都城平壤,或断其粮道,使其首尾不能相顾。陆路挤压,海路掏心,高句丽纵有坚城,亦难持久。”
“海路登陆?风险是否太大?补给如何解决?”有大臣质疑。
“风险与机遇并存。”王泽答道,“登陆部队需精悍,携带部分给养,以战养战,并依靠海军持续补给。辽东我军可同时开辟港口,作为中转。此策关键在于‘奇’与‘快’,打乱其部署。”
李世民眼中精光闪动,显然心动了。这与他设想过的某些方案不谋而合,且更具体。
“王泽,若命你负责筹办此次跨海东征之事,你可能胜任?”李世民忽然问道。
殿内一静。这可是灭国级别的大战筹备!
王泽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臣愿立军令状!然跨海东征,非寻常陆战,需专门组建新军,配以特殊战法、特殊器械。臣请于登州设立‘东征督造府’,秘密训练新军‘神机营’,并督造所需海船、器械。一年为期,必成可战之师!”
“神机营?何谓神机?”
“乃臣与格物院众匠师,依据古籍与多年试验,研制出的一些新式火器、攻坚器械。威力远超寻常弓弩,用于攻坚、破阵、惊敌,有奇效。”王泽谨慎措辞。火药的应用,在雪夜奇袭后,李世民已默许小范围秘密研发,如今到了该亮出来的时候。
李世民沉吟良久。最终,拍板决定:“准!即日起,王泽加封平壤道行军副总管(总管由李积兼任),领登州都督,总领东征海路军筹备、新军训练、器械督造!所需钱粮、人员,各部优先拨付!此事关乎国运,务必机密!”
“臣,领旨!”
朝会散后,长孙无忌与王泽同行了一段。“王少詹事,不,王副总管,”长孙无忌语气复杂,“此任极重,关乎万千将士性命,亦关乎国朝颜面。望你……好自为之。”
“下官明白,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不负朝廷,亦不负将士。”王泽郑重道。
他知道,长孙无忌的提醒背后,是担忧,也是警告。此战若胜,王泽功绩将无可比拟;若败,或损失惨重,他必将万劫不复。
但王泽没有退路,也不想退。这不仅是为国征战,也是他格物理念在军事上的一次终极实践,更是为大唐开拓未来战略空间的关键一步。
很快,王泽便以“巡查海防”为名,秘密离京,赶赴登州。与他同行的,除了田大壮等亲卫,还有从格物院、将作监、乃至岭南水勇中抽调的一批最顶尖的工匠和精锐。一场围绕“神机”的秘密铸造,在渤海之滨悄然展开。
而“神机营”这个名字,也首次出现在绝密的军报中,预示着未来战场上,将出现一种颠覆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