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所有人都睡下了。
苏锦意关上房门,立刻在心里召唤了系统。
“给新来的这十个人,挨个给我扫一遍!”
【叮!正在启动扫描……】
很快,十份新鲜出炉的“个人简历”,就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几个太监,都是从内务府底层调来的,潜力平平,没什么特别。
五个宫女,也都是些犯了错,或者没什么背景的可怜人。
只有最后一个。
当看到她的资料时,苏锦意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姓名:晚晴】
【表面身份:尚宫局新晋宫女】
【真实身份:影龙卫-乙字序列第二位,代号“雀”】
【能力评估:92(精通:伪装,潜伏,刺探,格斗)】
【任务目标:潜伏于目标人物苏锦意身边,获取其一切信息,并试图印证其与“青社”之间的联系。】
好家伙!
苏锦意心里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皇帝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能力评估高达92的顶级特务,竟然派来给自己当贴身丫鬟。
这待遇,都快赶上皇后了。
她看着这行资料的最后,那个刺眼的“青社”二字,又忍不住想笑。
夏渊庭这个脑补帝,看来是彻底陷进“青社”这个坑里,出不来了。
也好。
你越是这么想,就越是看不清我真正的底牌。
苏锦意非但没有感到一丝紧张,反而觉得,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她没有立刻去找那个叫晚晴的麻烦。
因为她知道,对付这种顶级的特务,任何操之过急的举动,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她要做的,是温水煮青蛙。
是在不知不觉中,攻破她最坚固的心理防线。
……
第二天。
晚晴正式开始了她在冷宫的“伺候”生涯。
她表现得无可挑剔。
手脚麻利,心思缜密,不多言不多语,将苏锦意的日常起居,照顾得妥妥帖帖。
她就像一个完美的影子,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她自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
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在苏锦意的“系统之眼”下,都无所遁形。
这天下午,苏锦意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看书。
晚晴在一旁,安静地为她研墨。
冷宫里很静,只有微风拂过书页的沙沙声。
“写尽东风,无限恨。”
苏锦意看着书上的句子,突然,没头没尾地念了出来。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晚晴,似笑非笑地问道。
“晚晴,你可知这句词,后面接的是什么?”
晚晴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主子会突然问她这个。
但她作为影龙卫,琴棋书画是必修课。
她立刻恭敬地回答:“回主子,后面接的是‘无人会,登临意’。”
“说得不错。”
苏锦意点了点头,合上了书。
“那你再跟我说说,你觉得这词,写的是什么?”
晚晴想了想,按照教习姑姑教的那套标准答案,回答道:“词人登高望远,怀古伤今,抒发了壮志难酬的愤懑之情。”
苏锦意闻言,却摇了摇头。
她看着窗外,那棵在秋风中,开始凋零的老槐树,悠悠地说道:
“错。”
“这词,写的不是愤懑。”
她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晚晴。
“它写的,是孤独。”
“是一种,站在山巅之上,看透了世间所有风景,却发现无人能与自己言说的,极致的孤独。”
“所以,他写的不是壮志难酬。”
“他写的,是高处不胜寒。”
晚晴彻底呆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苏锦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长这么大,读了这么多书,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去解读这首词。
那种视角,那种格局,是她从未接触过的。
就好像,对方不是在评一首词。
而是在诉说她自己。
那一瞬间,晚晴感觉自己内心最坚固的防线,被这几句轻飘飘的话,撬开了一道微小的裂缝。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处冷宫,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却偏偏,活得比谁都像一个执棋人。
她的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任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
秋,深了。
冷宫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最后几片顽固的黄叶,也终究没能扛过昨夜的那场冷雨。
稀稀拉拉地,掉了一地。
就像此刻,金銮殿上,那些文官们的心情一样。
荒凉,还带着点拔凉拔凉的绝望。
镇国公李源的“请奏”,像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穿着一身煞气腾腾的重甲上朝。
他只是穿着一身普通的国公常服,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可他越是安静,那股无形的压力就越是庞大。
他不需要再咆哮,不需要再威胁。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他本人,就是对整个朝堂最大的威胁。
户部成了最前沿的战场。
侍郎陈默之,连着三天,嗓子都快喊哑了。
他把国库存银的册子,几乎要甩在李源那张黑脸上。
“没钱!”
“国公爷!是真的没钱!一滴都没有了!”
“江南贪腐追回的银子,填补了北境去年冬天的亏空,又拨给了南边修河堤,剩下的那点,还不够给京城的官员们发这个月的俸禄!”
陈默之急得满头大汗,就差扑向李源,狠狠咬一口。
可李源,根本不为所动。
他就一句话。
“蛮族十万大军压境,戍边将士连饱饭都吃不上。”
“陈侍郎,你是想让本公,带着弟兄们饿着肚子,去跟那些虎狼之师拼命吗?”
这话,等于直接把军心不稳的锅,甩给了户部。
甩给了朝廷。
陈默之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他知道李源是在胡搅蛮缠。
可他又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钱袋子,永远也拗不过枪杆子。
户部这边焦头烂额,皇帝那边,更是束手无策。
他想换将。
想把北境的兵权,从李源的手里收回来。
可他悲哀地发现,放眼整个大夏朝,除了李源和他手下那群骄兵悍将,竟然再也找不出一个,能够在北境那种恶劣环境下,镇得住场子的将领!
北境军,早就成了李家的私军。
那里的士兵,只知有镇国公,而不知有皇帝。
这,才是夏渊庭心中最深的痛。
一时间,整个大夏朝堂,因为一个镇国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国库被军费压得喘不过气。
皇帝被兵权掣肘得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即将来临。
只是,没人知道,这第一声惊雷,将会在何时何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