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刚亮,一则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般在青山镇某些特定的圈子里悄然传开——昨夜住在万药斋的那位小医仙的救命恩人林风,似乎修炼出了岔子,气息变得极其虚弱不稳,疑似旧伤复发,情况不容乐观。
这消息起初只是零星流传,但伴随着万药斋掌柜一大早便急匆匆派人去请镇上有名的医师,以及姚先生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忧色被有心人看去,其真实性便迅速得到了“确认”。
狼头佣兵团总部,穆力听着心腹的汇报,脸上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畅快笑容,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哈哈哈!‘幽魂引’果然名不虚传!那小子死定了!”穆力志得意满,仿佛已经将林风踩在脚下,“吩咐下去,让兄弟们这几天都精神点,等万药斋那边一传出死讯,我们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寒光闪烁,意指后续如何进一步打压万药斋的气焰。
“少团长高明!”心腹连忙奉承道。
穆力摆了摆手,故作深沉:“区区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子,也配跟我斗?吩咐厨房,今天中午加菜,本少爷要好好庆祝一番!”
与此同时,万药斋后院,林风的客房内。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医师正皱着眉头,手指搭在林风的手腕上,闭目凝神感知着。姚先生和小医仙则站在一旁,面带忧色。
老医师感知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最终缓缓收回手,摇头叹息道:“这位小友的脉象……甚是奇特。看似气血亏虚,斗气涣散,如同身受重创、本源受损之兆,但细细品味,其气血深处又隐有一股灼热顽强的生机盘踞不散,矛盾至极。老夫行医数十年,未曾见过如此古怪的伤势。惭愧,惭愧,老夫无能为力,或许只能依靠小友自身慢慢调养,或寻觅某些滋养本源的奇药了。”
林风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闻言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道:“有劳先生了……晚辈……晓得了。”
他心中却是古井无波。以他如今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模拟出这种看似本源受损、实则内蕴生机的矛盾脉象,并非难事。纯阳丹火至阳至刚,被他强行压制、内敛,模拟出涣散之象,而其本身的磅礴生机又无法完全掩盖,自然显得古怪。这老医师医术虽不错,但又怎能看穿他这融合了多世界知识的敛息伪装?
姚先生送走老医师,回到房中,看着“虚弱”的林风,叹了口气:“林风小友,你且安心在斋中休养,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我万药斋定当尽力。”
“多谢……姚先生。”林风“感激”道。
小医仙更是眼眶微红,抿着嘴唇,将几株她珍藏的、药性温和的滋补草药放在林风床头:“林风大哥,你先用这些稳住伤势,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到更好的灵药!”
林风看着小医仙眼中真挚的担忧,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待姚先生和小医仙都离开后,客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林风依旧维持着那副“病弱”的模样,但神识却早已如同无形的触角,蔓延开来。他能清晰地“看”到,万药斋周围,多出了几道隐匿在暗处的气息,正密切监视着这里的动静。显然是穆力派来确认他“死讯”的耳目。
他心中冷笑,并不在意。鱼儿已经嗅到了饵料的“血腥味”,正在周围逡巡,只等时机成熟,便会一口咬下。
他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这个“重伤垂死”的猎物,同时,利用这段“养伤”的时间,做一些真正重要的事情。
心念沉入系统空间,那截碧光莹莹的【本源木心】和那枚灰扑扑的【混沌道种】静静悬浮。
本源木心能量磅礴,但他并不急于全部吸收。当前伪装伤势,不宜表现出修为快速恢复的迹象。他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那枚看似死寂的“混沌道种”上。
按照系统提示,此物需要能量与合适环境培育。直接吞噬炼化成功率低且浪费,培育才是正道。
如何培育?林风陷入了沉思。
此物蕴含混沌气息与先天木系道则,寻常土壤、灵气恐怕难以满足其需求。碧磷妖树盘踞其旁多年,也只是汲取其散逸的微弱气息得以变异成长,并未能真正激活它。
“或许……需要更高层次的能量刺激,或者……特殊的培育之法?”林风思索着自身所拥有的手段。
纯阳丹火?至阳至刚,与此物种子的混沌、木属性似乎并不完全契合,强行灼烧恐怕适得其反。
通天箓?可虚空画符,引动天地之力,但似乎也缺乏滋养生机、催化灵种的法门。
就在他思忖间,目光无意中扫过小医仙留下的那几株滋补草药。其中一株“青霖草”,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与生命气息。
林风心中微微一动。
他回想起在《一人之下》世界签到时,除了获得核心的【通天箓】之外,系统还附带奖励了一些关于“炁”的本质、运行以及……万物生克、灵性点化的零散感悟与知识。这些知识当时并未直接提升战斗力,故而他并未深究。
此刻,面对这枚需要“培育”的混沌道种,那些关于“炁”与万物关联,引导生机,点化灵性的碎片知识,如同溪流般在他脑海中缓缓汇聚。
“木主生发,其性温和,其意蓬勃……混沌未开,蕴藏万有,需以生机引动,而非蛮力催化……”
一丝明悟渐渐浮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从那株青霖草上,剥离下一缕极其细微的、蕴含其草木本源生机的“木炁”。这并非简单的木属性能量,而是更接近其生命本源的一丝灵韵。
随后,他调动自身纯阳真气,却并非直接作用于种子,而是以那缕“木炁”为桥梁,将纯阳真气转化为一股温和、充满生机的暖流,如同春日阳光,缓缓包裹住那枚灰褐色的混沌道种。
他做得极其小心,心神完全沉浸其中,以自身神魂之力为引,尝试着与道种内部那寂灭的生机建立一丝微弱的联系。
这个过程缓慢而耗神,比与人战斗更加艰难。他必须精确控制每一分力量,多一分则可能损毁道种内脆弱的平衡,少一分则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风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依旧全神贯注。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神魂之力都有些难以为继时,那枚一直毫无动静的混沌道种,表面那玄奥的纹路,极其极其细微地,仿佛错觉般,闪烁了那么一下!
与此同时,林风清晰地感知到,道种内部,那死寂的混沌之中,似乎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懵懂的意念,如同沉睡的婴儿被轻轻触动,微微苏醒了一丝,并对他传递来的那股温和生机,产生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依恋和渴望!
成功了!
林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虽然距离真正培育发芽还遥遥无期,但至少,他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并与这枚珍贵的道种建立了初步的联系!
他不敢怠慢,继续维持着那股温和生机的输送,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这枚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种子。
就在林风沉浸在培育道种的玄妙状态中时,他外放的见闻色霸气,捕捉到了万药斋前堂传来的一阵刻意压低的争执声。
“……姚先生,并非我们不信你,只是那林风来历不明,如今又身受重伤,留在万药斋,万一……万一招惹来更大的麻烦,岂不是连累了我们大家?”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说道。
“是啊,姚先生,狼头佣兵团那边虎视眈眈,我们万药斋虽然不怕事,但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正面冲突啊……”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是万药斋内部的几个管事和资深药师。显然,林风“重伤”的消息,以及狼头佣兵团带来的压力,让这些人开始心生怯意,试图劝说姚先生放弃庇护林风。
林风心中了然,这便是人性。雪中送炭者少,明哲保身者多。
他并未动怒,反而更加专注于手中的“培育”。外界的风波,于他而言,不过是磨砺心境的尘埃。
他相信姚先生自有决断。而无论姚先生如何选择,都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计划。
炉火纯青,不仅在炼药,更在炼心。
暗流已然渐起,只待风雷激荡之时。他这只“病虎”,也该让某些人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爪牙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