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时,他重重磕了个头,额角撞在冰面上,溅起细碎的雪粒。
身前的鞭伤还在渗血,灵力因方才的急冲有些紊乱,可他却死死攥着魔尊拽地的衣袍边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不肯松开分毫。
回应他的是魔尊无情的一脚,将他踹下台阶。
这次他没用灵力护住自己,任由冻得僵硬的身体碾过冰冷玉阶,滚落到底部。
再看时,魔尊已经关上了魔宫的大门。
风在吹,雪在飘,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夜乌回来,按着他揍了一顿。
后来名门正派的人来寻他,将他奄奄一息的他带了回去。
再后来,他忙完一些紧要事之后,又回到魔宫门前守着。
偶尔从远处偷窥到魔尊的面容,不知何时已缠满了绷带。
绷带总会瞬间被鲜血浸染,又被清洁术清理干净,如此循环往复。
看着魔尊毫无生气的样子躺在榻上,他想上前给他上药,可他怕死。
总觉得这次还往前凑,魔尊会毫不犹豫给他一剑,送他归西。
他想看着魔尊,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好,便舍不得死了,害怕死亡了。
看着心爱的人饱受折磨,无能为力的他心似刀绞却无可奈何。
他知道以魔尊的修为实力,是知道他的到来,察觉到他的视线的。
可魔尊眼睛都不睁开,只是抬手用灵力“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隔绝视线。
魔尊似乎默许了他的到来,只要不面对面见面的话,魔尊就不会取他性命。
往后日子里,他有空便会来偷看,但大多时候不知魔尊去了何处。
后来再见,魔尊依旧缠着绷带,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总被鲜血浸透。
他以为魔尊这是好了。
可从那苍白的嘴唇,偶尔溢出的呻吟,以及不受控制颤抖抽搐的身躯,还有源源不断溢出到唇边的鲜血瞬间消失不见。
他知道魔尊的身体并没有好,只不过是改良了清洁术,硬扛罢了。
是谁能将魔尊伤成这样?
不知不觉间,公孙度已经将拳头捏得咔嚓作响。
他压抑着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的冲动,远远地看着心爱的人忍受痛苦。
难得鼓起勇气传音入耳。
“是谁将您伤成这样,我去宰了他!”
魔尊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于他突然开口并不意外,压抑着痛意的虚弱声音裹着不屑的嘲讽。
“就你?连我都打不过,滚一边去。”
那声音轻得像春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落在公孙度耳里,却像是凌冽罡风,刮得他心肝脾肺肾鲜血淋漓。
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摆脱名门正派的折磨,又经受不知哪里来的折磨,不得安生。
公孙度喉咙发紧,艰难沙哑地挤出一句话:“只要你告诉我,无论对方是谁,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替你去杀了他。我可以帮你的。”
魔尊虚虚一笑,不知在笑什么,“拿起你的剑,给我个痛快。”
他的声音很轻,却似重锤砸落在公孙度心脏。
魔尊死不了,动手与不动手,无疑都是痛苦的。
“除了这个,我都可以帮你。”
“滚。”
“我可以帮你的。”
“那你找到杀死我的方法。”
“不……”
“那你可以滚了。”
魔尊直接将他轰飞出魔界,设下禁令,公孙度不得入内。
公孙度往魔界边上一站,又不知是几年过去,直到魔尊被天道封印。
他可以进入魔界了,但他想见的人,依旧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