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界的擂台,轮不到尔等放肆。”
凌御神眸光扫过全场,法则之力倾泻而下,瞬间罩住圣殿,“再有无视规则者,按界域律条废去修为,逐出圣殿。”
话音落下,众人心头皆泛起刺骨寒意,一股威压直接攥住元神,呼吸立时艰涩。
先前不少暗自揣测凌婉兮为最强者的势力之主,此刻脸色骤变。
这男子的威压竟比圣尊境更令人心悸。
血煞界席位区顿时掀起骚动。
以混元阁阁主公定宁为首,连同饮血宗在内的数十股势力之主齐齐拍案而起,身后数百位长老应声站定,手按腰间骨刃。
这般阵仗,皆因芮锋忍当众被击飞的场面,于同属一界的他们而言,无异于当着诸天万界的面,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饮血宗的长老反应尤为激烈。
大长老猛地扯断腰间血袋,袋中精血化作三道血箭悬于半空,眸中血丝蔓延:“宗主被辱,我饮血宗岂能坐视?今日定要讨个说法!”
二长老则攥紧了淬毒的骨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玄黄界敢伤我主,便用他们的灵脉来赔!”
其余几位长老更是灵力暴涨,周身血气凝成狰狞的兽影,连座椅下的地砖都被踏得崩裂。
邻座的血影门门主霍烈咬牙低吼:“玄黄界好大的威风!真当我血煞界无人?”他指尖凝出三道血镖,灵力波动几乎要冲破镇灵阵的束缚。
“坐下!”
芮锋忍突然嘶哑开口,捂着渗血的胸口先拽住身旁大长老的衣袍,再死死攥住公定宁的裤脚。
他抬头时,额角青筋暴起,嘴角却不断淌下血沫,眼中惊惧压过了疼痛:“别……别冲动……”
他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凌御神端坐的方向,声音发颤:“那是……法则之力……我们扛不住……”
公定宁的骨刃在掌心攥得发白,怒火让他周身血气翻涌,却在接触到芮锋忍那双写满恐惧的眼睛时,动作骤然僵住。
饮血宗大长老的血箭在空中颤了颤,终究还是化作血雾消散,二长老的骨爪也缓缓收回袖中。
他们比谁都清楚,方才那道威压扫过血煞界席位时,连大圣境的护体罡气都在颤栗,芮锋忍的话绝非虚言。
最终,公定宁重重坐下,骨刃砸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血煞界的席位区重新陷入死寂。
那数百道身影虽仍坐得笔直,指尖却都在微微颤抖,既是为界域受辱而怒,更是为那道法则之力背后的绝对实力而感到无力。
台上台下瞬间鸦雀无声,连那些积怨颇深的势力,也乖乖收敛了杀意,端坐席上的身影愈发笔直,只是目光交错间,仍藏着未熄的暗流。
玄清殿主暗自松了口气,拂尘轻挥抚平擂台余波:“圣境切磋在于印证而非胜负,诸位点到即止,才是论道大会真意。”
退回席位的身影虽各有不甘,却再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凌御神那道警告如烙印刻在众人心间,让这场本可能失控的较量,暂时回到了既定的轨道。
就在这时,凌御神的声音再次响起,帝威如静水投石,压过所有嘈杂:“这样比下去,有何意义?”
他玄袍微拂,扫过台下上千股势力,“皆是中等境界,拼到最后不过平手,耗的是灵力,磨的是耐心,与孩童打闹何异?”
五位圣尊境同时颔首,为首者抚须道:“凌大帝所言极是。同阶较量难分伯仲,这般车轮战只会徒增内耗。”
凌御神转向玄清、玄元二殿主,眸中带着审视:“往年论道大会,皆是如此?”
玄清殿主拱手:“回大帝,往年多是异界切磋后按境界归档,取前百者入秘境。近年中等势力激增,实力愈发接近,才成了如今局面。”
“扎堆?”凌御神眉峰微挑,指尖轻叩扶手,“既是中等势力,境界相当,比拼招式本就难分胜负。玄黄界秘境众多,何不换种方式?”
他目光扫过奖品台:“选一处秘境,将这些奖品悉数投入。让他们入内探寻,能得多少,全凭机缘与本事。”
五位圣尊对视释然,纷纷附和:“大帝此法甚妥!”
玄清、玄元二殿主躬身:“谨遵大帝谕令。玄黄界‘万灵秘境’刚启,灵韵充沛,正适合此等试炼。”
凌御神颔首:“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秘境入口开启,所有参赛势力凭号牌入内。”
殿内瞬间炸开,异界各方势力兴奋难掩。
比起枯燥切磋,秘境夺宝显然更对胃口。
星族附庸以浮光宫、玄天庙、蚀骨宗、血屠门为首的诸多势力悄悄交换眼神,心中依然有新的谋划。
唯有墨尘与白灵素仍盯着对方,眼底不甘未散,却也明白,半个时辰后的万灵秘境,才是真正分高下的地方。
就在这时,柳絮带着八位气息沉凝的强者踏风而至,衣袂翻飞间直奔灵韵宫。
宫中空无一人,她指尖凝起灵力扫过梁柱,神识如网铺开,片刻后猛地转向圣殿方向,身影瞬间化作流光掠去。
刚踏入圣殿,她便无视周遭或惊或疑的目光,径直冲向凌婉兮所在的主位,屈膝欲拜时声音发颤:“师叔!墨渊他……他出事了!”
“说。”凌婉兮执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素白的指尖泛出极淡的青芒,语气温平,却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抬手虚扶柳絮,指尖带着安抚的暖意,“别急,慢慢说。”
指尖拂过柳絮手背时,灵力悄然渡入一丝,稳住她紊乱的气息。
这是她素来关照晚辈的模样。
识海深处,被魔元紧紧裹缠的元神正蜷缩着,本就微弱的灵光因过度耗损而黯淡如残烛。
听见“墨渊”二字的刹那,她猛地一颤,灵光骤然亮了半分,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丝暖意。
那是她倾注了十年心血教导的弟子,是她总爱揉着头顶说“是自己的榜样”的小英雄。
可这丝光亮转瞬便被周遭翻涌的魔元掐灭,一股冰冷的意念直刺神魂:“哦?这名字倒能让你动一动。”
元神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急怒交加。
她想呐喊,想质问,想冲出这层魔元囚笼,可虚弱的神魂连凝聚成形都艰难,只能任由那道意念扎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连自己的弟子都护不住,还敢妄谈‘疼惜’?”
“弟子本想带墨渊来见您,让他给您磕个拜师后的头。”
柳絮抬袖擦过眼角,灵力波动紊乱,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可刚出缥缈界地界,就遇着一伙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人!他们身法快得像鬼魅,出手就是锁灵绝杀阵,我等拼死阻拦,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砸在衣襟上,“墨渊为了护我,被他们一道黑芒卷走,连本命玉牌都碎了大半,气息被秘法彻底屏蔽,我……我找不到他了!”
“哐当——”
茶盏坠地的脆响划破寂静,凌婉兮猛地站起,素白纱衣无风自动。
起身时带起的灵风拂乱了鬓边碎发,她下意识抬手将发丝别回耳后,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个慌乱中整理仪容的小动作,与当年他走火入魔时她守在殿外、频频拢发的模样重合。
她望着柳絮,眼底先是浮起一层错愕,随即漫上滚烫的怒意,可话音出口时,却仍带着一丝极力维持的温稳,只是尾音忍不住发颤:“墨渊他……体内的混沌气呢?有没有被惊动?”
问完又觉不妥,补充道,“罢了,问也无益,我这就去寻。”
识海里,元神早已泣不成声。
墨渊体内的混沌气极不稳定,那是她耗费十年心血才勉强压制的凶戾本源,稍有刺激便会如火山喷发般暴走。
届时他不仅灵力会暴涨到失控,神智更会被混沌气吞噬,变得凶残无敌,见人就杀,连至亲都不认。
可更让她胆寒的是,那些人若看出混沌气的诡异,未必会用强硬手段,反而可能以秘法牵引、诱其失控。
一旦混沌气彻底掌控墨渊的身体,他便会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成为别人手中最锋利的刀。
而最可怕的,是他们或许会将他带去隐秘之地,剖开他的灵脉,抽取混沌气研究药剂。
那东西若被炼制成媚骨散,能让强者心甘情愿奉上修为。
若炼成噬心丹,更能控制强者成为行尸走肉。
铺天盖地的自责与心疼涌来,几乎要将她本就残破的神魂撕裂。
而凌婉兮却在此时加重了对元神的压制,魔元如锁链般勒紧,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疼吗?慌吗?当年本主被你屠杀时,可比这疼上千倍万倍。”
元神在剧痛中蜷缩得更紧,连无声的哽咽都成了奢望。
“他们的灵力带着蚀骨寒气,冻得人神魂发僵,可仔细品,又混着一种陌生波动。”
柳絮哽咽着补充,攥紧凌婉兮的衣袖,像是攥住能让人脱险的希望,“师叔,墨渊他不能有事啊!他还……”
“我知道。”
凌婉兮轻轻拍着柳絮的手背,指尖渗着柔和的暖意,拍打时节奏缓慢又坚定,正和从前安抚惶恐弟子时一个样,“别怕,有师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