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音乐节的邀请函放在紫檀木托盘上，烫金的“邀请函”三个字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林晚星指尖拂过纸面，指腹触到凹凸的花纹——这是全球最负盛名的古典音乐节，每年只邀请三位亚洲艺术家，而今年，她是其中之一。
“陆氏集团和周氏科技的方案都放这儿了。”助理将两份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桌上，“陆总今早亲自送来的，说等您的答复。周先生那边也发来了最终版策划，让我转问您，对全息投影的参数还有什么要调整的。”
林晚星翻开陆氏的方案。陆寒枭的手笔向来盛大——180人的交响乐团伴奏，定制的水晶舞台镶嵌365颗人造钻石，配合激光灯效，重现古典乐最辉煌的黄金时代。方案最后附了张他手写的便签：“想让全世界看到，传统的力量能有多震撼。”
再翻开周氏的方案，周慕白的风格则带着明显的科技锋芒——没有庞大的乐团，取而代之的是AI编曲算法实时生成的电子音效，配合全息投影技术，让她的小提琴独奏与虚拟的“数字交响乐团”同台，甚至能让观众通过AR眼镜，看到音符化作具象的光影在身边流淌。方案里夹着一张芯片形状的U盘，侧面刻着一行小字：“艺术不该被形式绑架。”
团队会议室内，争论声此起彼伏。
“陆氏的方案能镇住场面！”运营总监敲着桌子，“想想看，180人的乐团，水晶舞台，那才是国际舞台该有的排面！赞助商那边也说了，只要我们点头，后续三年的巡演资源随便挑。”
音乐总监却摇着头：“排面能当饭吃吗？周先生的方案更符合晚星最近的探索方向吧？她前阵子不是一直说，想试试古典乐和电子音效的结合？全息投影能让更多年轻人喜欢上小提琴，这才是长远的事。”
“可风险太大了！”市场部经理皱着眉，“AI编曲万一出岔子怎么办？全息设备出故障怎么办？陆氏是老牌集团，执行力有保障，周氏虽然技术强，但这种艺术形式太先锋，观众能接受吗？”
林晚星坐在主位，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光影在方案上明明灭灭，像她此刻的心思。
她想起三天前，陆寒枭在她工作室楼下等了两个小时，手里攥着方案，西装袖口都磨出了毛边。“晚星，”他声音带着难得的紧张，“我知道你觉得传统太保守，但这次不一样。我找了维也纳爱乐的首席来伴奏，他们能让你的《星空随想》听起来像从银河里流出来的。”
而周慕白则是在实验室里跟她视频通话的。背景是闪烁的代码流，他手里拿着一副AR眼镜：“你看，当你拉到高潮时，观众通过眼镜能看到音符变成流星，落到他们手心。这不是颠覆传统，是给传统插上翅膀。”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技术部做了五十次模拟，故障率低于0.3%。”
“晚星，你怎么想？”助理轻声问。
林晚星合上方案，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音乐节的主题是“破界”，组委会在邀请函里写：“我们期待看到古典艺术在当下的全新可能。”她想起自己深夜改谱子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是不够优美，而是不够“当下”。那些藏在五线谱里的情绪，该如何让屏幕前刷短视频的年轻人也能听懂？
“把陆总的方案还回去吧。”她转身，语气平静却坚定，“告诉陆总，谢谢他的好意，但我想试试新的东西。”
运营总监急了：“那赞助……”
“周氏的方案里，赞助金额只比陆氏少15%，够了。”林晚星打断他，“而且，周先生说愿意承担所有技术风险，就算出了问题，也不用我们担责任。”
团队成员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音乐总监眼里闪着光：“我就知道你会选这个！等排练时，我想试试让小提琴的音色通过效果器，模拟出古琴的味道。”
“可以啊，”林晚星笑了，“让技术部把参数发给你。”
消息传到陆氏集团时，陆寒枭正在开高层会议。他看到助理发来的信息，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帽“咔哒”一声裂开了缝。“陆总？”副总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他放下笔，声音听不出情绪，“继续说。”
会议结束后，他独自在办公室待了两个小时。落地窗外是陆家打造的商业帝国，玻璃幕墙上倒映着云卷云舒，可他眼里什么都看不见，只反复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听林晚星拉琴的样子——她才十五岁，坐在旧琴房里，阳光落在琴弓上，拉出的《圣母颂》像浸了蜜。
那时他就想，要给她最好的舞台，最盛大的伴奏，让所有人都为她鼓掌。可现在才明白，她想要的不是盛大，而是不一样。
而周慕白收到消息时，正在调试全息投影设备。技术人员欢呼着抱在一起，他却只是拿起手机，给林晚星发了条信息：“明天上午十点，来实验室看最新的效果？”
林晚星很快回复：“好，带琴来，可以试试实时音效吗？”
“随时等你。”
第二天，林晚星带着小提琴走进周氏科技的实验室时，周慕白正站在巨大的环形屏幕前。她戴上AR眼镜，拉响第一个音符的瞬间，眼前突然炸开一片蓝色的星云，音符化作发光的粒子，随着旋律组成了一只展翅的凤凰。
“这是根据你的琴音频率生成的。”周慕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试试这段华彩。”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琴弦上翻飞。眼镜里，凤凰突然分裂成无数只小飞鸟，随着快速的音阶上下盘旋，当她拉到最高音时，飞鸟们猛地冲向天空，化作一场璀璨的流星雨——实验室的穹顶屏幕同步映出这一幕，连技术人员都忍不住发出惊叹。
“怎么样？”周慕白摘下她的眼镜，眼底带着期待。
“像做梦。”林晚星笑了，眼里闪着光，“但我想加一段琵琶的音色，你能做到吗？”
“半小时后过来。”他转身走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我让算法学习一下《十面埋伏》的片段。”
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林晚星忽然觉得，所谓的“破界”，或许不是颠覆过去，而是让过去与现在握手。
音乐节的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当林晚星宣布将与周氏科技合作时，台下一片哗然。
“林小姐是在放弃传统吗？”有记者追问。
她举起小提琴，从容地说：“传统不是锁在博物馆里的标本。当帕格尼尼拉着小提琴时，他的技巧在当时也是‘先锋’；当电子合成器刚出现时，也有人说它毁了音乐。我只是想试试，我的小提琴，能不能在数字时代找到新的知音。”
发布会结束后，#林晚星的格局#冲上了热搜。有人说她忘本，有人赞她勇敢，而更多的音乐人则表示期待——毕竟，连最保守的古典音乐圈，都需要一点打破沉闷的勇气。
陆寒枭看到新闻时，正在给那把裂开的钢笔缠胶带。他想起林晚星小时候，总爱把捡来的树叶夹在琴谱里，说“这样拉琴时，能闻到秋天的味道”。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需要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她是那种会把根扎进石缝里，也要向着阳光生长的植物。
他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演出那天，我会去看。”
林晚星很快回复：“好啊，给你留第一排的位置。”
窗外的阳光正好，陆寒枭看着信息，忽然笑了。或许这样也很好——他不必再想着为她遮风挡雨，只需在她需要时，做那个最忠实的听众。
而实验室里，林晚星和周慕白正为了一个音符的全息效果争论不休。“要暖一点的黄色。”“不，这段是叹息，该用雾蓝色。”“那试试渐变？”“好啊，让技术部改！”
争论声、笑声、小提琴的试奏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正在形成的、属于未来的乐章。音乐节的大幕尚未拉开，但属于林晚星的“破界”，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