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顺包间里,酒香混着菜香漫了满室。周大生端着果酒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目光落在阎解娣局促不安的脸上,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而此刻的红星煤厂,办公楼里却是一片剑拔弩张。
阎埠贵领着阎解成,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厂长办公室,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厂长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周大生那小子不是个东西,借着分管后勤和保卫的职权,明码标价卖临时工岗位!李秀莲那寡妇就是花了钱,才进的煤厂啊!”
阎解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脸憋得通红:“厂长,我亲眼瞧见的!他今儿个还去东来顺大吃大喝,肯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费!这种蛀虫,怎么能当副厂长!”
正厂长姓马,是个雷厉风行的汉子,闻言脸色一沉。他素来器重周大生,觉得这年轻人有能力有担当,可阎家父子哭得声泪俱下,不像是作假。他沉吟片刻,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保卫科吗?立刻派人去东来顺,把周大生叫回来!再去查一查李秀莲进厂的手续,还有最近的招工名单!”
电话那头的保卫科科长不敢怠慢,当即点了两个干事,兵分两路行动。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后勤科,李秀莲正在擦桌子,听到消息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在了地上。她攥着衣角,脸色发白,心里却笃定周大生不是那样的人,当即就往厂长办公室跑,想为周大生辩解。
而东来顺里,周大生刚放下酒碗,就见两个保卫科的干事快步走了进来,神色严肃:“周厂长,马厂长让您立刻回厂,有人举报您……”
阎解娣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酒碗晃了晃,酒液洒了一桌。她猛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
周大生却格外镇定,他抬手拍了拍阎解娣的肩膀,语气平淡:“慌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转头对保卫科干事笑了笑:“走,回厂。”
临走前,周大生还不忘拎上那半坛果酒,又从兜里掏出几块钱,塞给服务员:“麻烦把剩下的菜打包,别浪费了。”
这副坦荡的模样,让阎解娣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一行人回到煤厂时,办公楼前已经围了不少人。阎埠贵和阎解成正站在人群里,唾沫横飞地控诉周大生的“罪行”,见周大生回来,立刻跳着脚喊道:“周大生!你这个蛀虫!你敢做不敢当吗?”
周大生没理会他的叫嚣,径直走进了厂长办公室。
马厂长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铁青。李秀莲红着眼眶站在一旁,见周大生进来,立刻哽咽道:“周厂长,我进厂的手续都是正规的,您一分钱都没要……”
“马厂长,”周大生走到办公桌前,不卑不亢地开口,“关于招工的事,后勤科有完整的记录。李秀莲是因为家里困难,符合街道办的临时工推荐条件,才被录用的。至于卖岗位……”
他话没说完,保卫科科长就拿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恭敬地递到马厂长面前:“厂长,查清楚了。李秀莲的入职手续齐全,有街道办的推荐信和煤厂的考核记录,没有任何违规之处。我们还查了最近的十个临时工名额,全都是按条件招录的,没有一个走后门的。另外,我们还查到,周厂长私下给陈招娣垫付了医药费,还给李秀莲家送过粮食和煤球,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马厂长翻看着资料,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周大生又补充道:“至于今天的饭局,是阎解娣主动请我,说是为之前的事赔罪。饭钱是我自己付的,这是发票。还有,我酿的果酒,是用自己种的野葡萄做的,不是公款吃喝。”
他说着,将发票和那半坛果酒放在桌上。
证据确凿,容不得半点狡辩。
马厂长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落在门口还在叫嚣的阎埠贵父子身上:“阎埠贵!阎解成!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诬陷我厂的干部!”
阎埠贵的脸瞬间惨白如纸,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阎解成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马厂长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把这父子俩带下去!按照诬陷干部的罪名,交给街道办处理!”
保卫科的人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阎埠贵和阎解成,拖了出去。两人的哭喊声在走廊里回荡,却没一个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