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手指还在钥匙串上，他没有睡。眼睛闭着，意识却在往下沉。草图上的七个点在他脑子里亮着，像连在一起的星。他用指尖轻轻碰了铜钥，第一把转向东，灵力顺着经脉走了一圈，停在胸口。
他开始推演。
每处节点的能量怎么流，怎么转，什么时候该断，什么时候该引。他在心里画路线，一遍不行就两遍。第三次的时候，七把铜钥同时震了一下，一股暖流从掌心冲进手臂，直达肩胛。他知道，这次对了。
钥匙串能控阵，也能反控。只要对方启动仪式，他就能把地脉连接切断。现在差的不是方法，是精准度。差一秒都可能让整个计划崩掉。
他睁开眼，天已经亮了。窗外有扫帚声，张大牛在扫院子。沈案坐直，把钥匙串放在茶几上，拿起笔在草图上改了一个符号。然后他起身，走到院中。
厉战天已经在打拳。军体拳打了十几年，动作标准得像机器。但他今天打得慢，每一拳出去都在等什么。沈案站在廊下看了会儿，抬手按了一下钥匙串。
一道微弱的波纹从铜钥散出，贴着地面蔓延过去。厉战天立刻感觉到节奏变了，他抓住这个空隙，右拳猛地压低，左肘后撞，打出一记新组合。拳风带起一阵尘土。
“成了。”他说。
沈案点头。“再练三遍，记住这个时机。”
厉战天没说话，重新站定，又开始。这一次他把灵力压进关节，拳落下的瞬间地面裂开一条缝。
屋顶传来金属摩擦声。苏红绫在试剑。她的软剑细长，平时缠在腰上，现在展开来有两米多。她在瓦片上来回跳跃，每一步都轻，但剑尖划过空气时发出短促的响。
陆千机站在楼下，手里拿着平板。他按下按钮，无人机升空，朝苏红绫飞去。第一架扔出一团烟雾，第二架投下三个干扰球。苏红绫侧身躲过烟雾，剑尖一点第一个球，反弹击碎第二个，第三个落地前她已跃下屋顶，一剑刺穿。
“耗能降了四成。”陆千机说，“三招组合可以定型了。”
苏红绫收剑入鞘，擦了把汗。“再来一次。”
地下室炉火没灭。药尘子蹲在丹炉前，手里拿着温度计。他炼了整整一夜，第一批丹还没出。火候不稳，材料也差一点。他抬头看墙角那个腌菜陶碗，犹豫了几秒，伸手拿过来放在炉边。
陶碗一靠近，炉内火焰立刻变蓝。药尘子马上调整进气口，加入最后一味药材。盖上炉盖后，他咬破手指，在封口处画符。十分钟后，一声轻响，丹成。
他打开炉子，取出九粒黑色小丸。表面光滑，有细微裂纹。他闻了闻，点点头。“镇魂破契丹，成了。”
他把丹药装进玉瓶，塞进怀里，走出地下室。路过客厅时看见沈案正盯着地图。
“第一批出来了。”他说。
沈案抬头。“放我这儿。”
药尘子把玉瓶放在茶几上，转身要走，又停下。“你那碗……以后能不能少腌辣条？”
“不能。”沈案说。
药尘子哼了一声，走了。
陆千机把监控系统最后一页代码敲完。他调出医院病例数据，把十二个病人的脑波频率导入程序。屏幕上跳出一个统一波段，标记为“魂引残响”。他设为一级警报，一旦检测到相同频率，老宅结界自动激活。
“搞定。”他说。
他把程序上传到主控端，连接所有探头。从现在起，整个街区的地磁波动都会被记录。异常信号超过阈值，系统立刻报警。
沈案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第七把铜钥。他用刀片在上面刻了一道符文，线条细得几乎看不见。这是净化符，能释放微弱灵波，清除魂引媒介。他把铜钥放回钥匙串，按进掌心。符文亮了一下，又熄了。
“可以测试了。”他说。
五个人聚在院子里。厉战天站东门，苏红绫上屋顶，药尘子守地下室入口，陆千机在控制台前，沈案站在中央。
“开始。”他说。
钥匙串发出绿光。所有人进入准备状态。十秒后黄光亮起，厉战天握紧拳，苏红绫抽出剑，药尘子打开丹炉盖，陆千机启动倒计时。红光一闪，沈案抬手，钥匙串旋转，七把铜钥指向不同方向。
地面亮起纹路，阵法启动。模拟敌人出现，是四个黑影。厉战天冲上去一拳打散一个，苏红绫从空中突袭第二个，药尘子抛出一颗丹药，炸出白雾困住第三个，陆千机远程操控探头干扰第四个行动。
沈案站在原地不动。他在看时间。十七秒整，最后一个黑影消失，阵法关闭。
“快了半秒。”他说。
没人说话。
苏红绫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她提前动了，差点让厉战天被反震伤到。她没解释，只是回到位置，重新站好。
“再来。”她说。
第二次演练开始。绿光、黄光、红光，顺序不变。这次所有人都等信号。沈案盯着钥匙串，直到红光亮起才动手。十七秒整，完成清场。
“达标。”他说。
厉战天擦掉脸上的灰，回屋拿毛巾。苏红绫把剑收回腰间，爬上屋顶继续练那三招。药尘子回地下室加火，准备第二批丹。陆千机检查系统日志，确认无误差。
沈案坐在沙发上，把钥匙串放在腿上。他摸了摸第七把铜钥，符文还在。他闭上眼，手指搭在上面，继续推演。
如果那天他们真的来了，他会怎么做。
他不会冲出去。也不会喊人。他就坐在这里，等钥匙串发烫，等铜钥转动，等那一刻到来。然后他抬手，切断连接。关门。
外面安静。老宅灯火通明。防御系统运行正常。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下午五点四十七分。
他把钥匙串握紧。
布包还在茶几上，拉链敞开着。里面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