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近,窗外雷声隆隆,暴雨倾盆。
张玥悄无声息地滑下通铺,春兰的床帐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将枕头塞进被褥,伪装成有人酣睡的模样,又在春兰床脚撒了把特意留下的绣花针——若有人靠近,必会发出声响。
“小心。”冬梅从被窝里探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眼底满是担忧。
张玥点点头,将一把小巧的剪刀藏进袖中。这是她白日从绣房里“遗失”的。
雨幕如瀑,张玥借着雷声掩护,灵活地穿过回廊。后花园在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假山怪石如同蛰伏的巨兽。
她按照记忆找到那处假山,石壁上还残留着前夜打斗的痕迹。四下寂静,只有雨打荷叶的噼啪声。
“你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假山后传来。张玥猛地转身,袖中剪刀已滑至掌心。
走出来的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老嬷嬷,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灯光映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是柳夫人院里的宋嬷嬷!
张玥愣在原地。宋嬷嬷是母亲的陪嫁,最是忠心耿耿。难道字条真是母亲所传?
“嬷嬷...”她刚开口,宋嬷嬷却猛地举起灯笼,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她的脸。
“像,太像了...”老嬷嬷的声音带着颤抖,“特别是这双眼睛,和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张玥心头巨震,下意识后退半步。
宋嬷嬷却突然跪了下来,老泪纵横:“老奴等了六年,终于等到小姐回来了!”
雨水顺着石壁流淌,张玥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她强压下相认的冲动,哑声问:“嬷嬷如何认出我的?”
“那方海棠帕...”宋嬷嬷拭泪,“那日您整理库房时,老奴就看见了。那是夫人亲手绣的,天下独一份!”
张玥想起那日库房中,确实有位老嬷嬷多看了她几眼。
“夫人她...”宋嬷嬷哽咽道,“自您失踪后便一病不起,这些年全靠参汤吊着。前几日偶然见到您绣的经幡,竟说那针法眼熟,这才让老奴暗中查探...”
原来如此!张玥攥紧衣袖。母亲竟是从绣品中看出了端倪!
“小姐,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宋嬷嬷突然压低声音,“赵姨娘在府中经营多年,眼线遍布。那日假山下埋的木匣,老奴已经取出来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正是那个紫檀木匣!
“这里面的东西,足以证明赵姨娘的罪行。”宋嬷嬷将木匣塞进张玥手中,“但还需要一个人证——”
话音未落,假山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好个主仆情深啊!”
赵姨娘带着几个粗壮婆子从暗处走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本想着抓个小贼,没想到逮着条大鱼!”
张玥将木匣护在身后,心沉到谷底。中计了!字条分明是个陷阱!
宋嬷嬷猛地站起身,将张玥护在身后:“老奴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小姐周全!”
“就凭你?”赵姨娘轻蔑一笑,“把这个老货和这个小贱人一起拿下!”
婆子们一拥而上。张玥握紧剪刀,眼神决绝——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假山后另一个身影。
“本世子倒要看看,谁敢动我永宁侯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