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微镜带来的微观震撼,让云轩和小丫兴奋了好几天。林辰见他们对“观察”与“探索”的热情如此高涨,决定按照之前的想法,开启一个新的感官探索领域——声音。
这一日清晨,林辰正在院子里劈柴,准备生火做饭。坚实的木柴在斧刃下应声而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小丫捂着耳朵跑过来,都囔道:“林辰哥哥劈柴声音好响呀!”
云轩则若有所思:“先生,为什么不同的东西被敲打,发出的声音不一样呢?木头是‘咔嚓’,石头是‘梆梆’,铁是‘铛铛’。”
林辰放下斧头,擦了擦汗,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这涉及到声音的本质——振动。”
“振动?”两个孩子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之前讲光、电、磁时都提到过。
“对。”林辰拿起一块刚才劈开的木柴,又找来一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和一小片铁皮。“声音是由物体的振动产生的。当物体快速来回运动——也就是振动时,会推动周围的空气也跟着振动,形成声波。声波传到我们的耳朵里,我们就能听到声音。”
他分别敲击木柴、石头和铁皮,让孩子们仔细听。“听,声音的高低、清脆沉闷,都和物体本身的材质、形状、以及振动的快慢有关。振动越快,声音听起来就越‘高’、越‘尖’;振动越慢,声音就越‘低’、越‘沉’。这叫做‘音调’或‘频率’。”
为了让概念更直观,林辰带着孩子们做了几个简单实验。
他找来一根粗细均匀的绳子,一端固定在院墙上,用手拉住另一端,轻轻拨动。绳子上下振动,发出低沉的声音。“看,绳子在振动。”他加快拨动的速度,绳子振动更快,声音也变得更高。
接着,他拿出几个大小相同但材质不同的小碗(陶碗、木碗、金属碗),用同样的力度用小木棍敲击。“听,材质不同,声音也不同。这是因为不同材料传递振动的能力不同,产生的音色(声音的品质)就不同。”
他还解释了声音的响度(音量)与振动幅度有关,用力敲声音就大,轻轻敲声音就小。
“那声音是怎么传到我们耳朵里的呢?”小丫好奇地问。
“通过介质,比如空气。”林辰说道,“声音需要物质来传播。固体、液体、气体都可以传声。真空中没有物质,声音就无法传播。”他简单演示了把耳朵贴在木桌上,轻轻敲击桌面的另一端,声音通过固体(桌子)传播过来,比通过空气更清晰。
小丫的混沌道体,对于这种“振动传递”、“频率变化”、“介质影响”的法则似乎有着天然的感应。她觉得万事万物似乎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振动”着,发出或听得见或听不见的“声音”,构成了一个无比丰富的“音之世界”。这让她对混沌中“波动”与“传递”的本质,有了新的感悟。
云轩则迅速抓住了“频率”、“材质”、“介质”这几个关键。他开始思考,能不能通过控制物体的振动频率来发出特定的声音?或者利用不同介质传声的特性,制作传递信息的工具?
“先生,我们能自己做出能发出不同声音的东西吗?”云轩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林辰笑道,“最简单的一种乐器,比如‘排箫’,就是利用不同长度的管子,里面空气柱振动频率不同,从而发出不同音调的声音。我们今天就可以试试,用竹管来做简单的排箫。”
“太好啦!”孩子们欢呼起来。
于是,林辰带着他们去竹林,挑选了几根粗细均匀、竹节间隔合适的竹子,截取成长度递减的几段,将一端封闭(用融化的蜡),简单的排箫雏形就有了。吹奏时,气流激发竹管内空气柱振动,不同长度的管子发出不同音高的声音。
虽然音准粗糙,音色单调,但当孩子们第一次吹出有高低变化的简单旋律时,那种创造音乐的喜悦,让他们兴奋不已。
林辰也试着吹了一段简单的童谣,悠扬(略显刺耳)的竹管声在小院里回荡。
就在林辰深入浅出地讲解声学原理,带领孩子们制作简易乐器,感受声音魅力的时候,桃源村内外,各方“听众”的反应,再次如约而至,且格外“热烈”。
首当其冲的,依然是村口的“悟道观光团”。
当“振动”、“频率”、“音调”、“介质”、“声波”这些全新的、直指声音本质的法则概念随着清晰的波动传来时,玉衡子等人先是一愣,随即集体陷入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振动?!万物皆在振动?!”玉衡子勐地站起,仰头望天,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此乃直指大道本源的振聋发聩之音啊!前辈这是在阐述,这天地万物,小至微尘,大至星辰,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某种‘振动’!这振动,或许就是它们存在、运行、乃至相互影响的根本形式!”
“频率!音调!”一位专精音律、以琴入道的长老激动得老泪纵横,“我辈乐修,操琴弄瑟,追求音律和谐,感化天地,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前辈一言道破天机——音之高低,源于振动快慢!若能精确掌控自身灵力乃至神魂的‘振动频率’,是否就能奏出直击大道本源、引动天地共鸣的无上仙音?!”
“还有介质!声需介质!”金刚寺的武僧首领目光灼灼,“我佛门有‘狮子吼’神通,以声波伤敌。以往只知灌注佛力,大喝出声。如今方知,需考虑空气介质特性,甚至可借助大地、水流等不同介质,使吼声传播更远、威力更集中!此乃无上斗战妙法!”
姜云苓也若有所思:“药性激发、丹炉控火,是否也可视为一种特殊的‘振动’与‘频率’?若能把握其‘振频’,或可事半功倍……”
一时间,村口仿佛变成了声学研讨会现场,众高人围绕着“振动大道”展开了激烈的神念辩论和脑补,个个觉得触及了修行本质的另一面,看向林辰小院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铁匠铺里,正在尝试优化法宝“内部结构”的王大锤,也被“振动”与“频率”的法则波动深深吸引。
“振动……材质不同,音色不同……”王大锤盯着自己锻造台上几块不同金属胚子,若有所思,“炼器亦是如此!材料内部晶粒结构、能量流转,何尝不是一种特殊的‘振动’?不同材料‘振频’特性不同,融合时便会产生‘音色’差异,或和谐共鸣,或冲突刺耳!若能感知并调和材料间的‘振频’,使其‘和鸣’,炼器成功率与成品品质,必将大幅提升!”
他立刻尝试用神识感知几块金属胚子内部最细微的能量流动韵律(他理解为“振频”),发现确实各有不同!这个发现让他如获至宝,感觉自己触摸到了炼器之道的又一重崭新天地。
老李头那边,正在凋琢新车轴承“螺旋导流纹理”,感应到“振动”、“声波”法则,他叼着烟杆,眼神飘忽:“剑气破空,亦有其‘声’与‘振’。若剑鸣能与天地某‘频率’共鸣,是否威力倍增?或可借鉴此‘介质’之说,让剑气在不同环境中(如水中、土中)传播更诡谲难防?” 他的剑道思路,又开始朝着更玄乎(也更危险)的方向拓展。
青木城的墨班,正为“灵能生命模型”的稳定性头疼不已。感应到“振动频率”与“介质传播”的法则,他脑中灵光再次闪现!
“振动!频率!对了!灵能本身或许也具备某种‘基础振频’!不同属性的灵能,振频不同!它们在不兼容的‘介质’(其他属性的灵能或材料)中传播,就会衰减、失真、冲突!”墨班激动地一拍大腿,“我需要找到一种‘万能介质’,或者设计一种能自适应调整‘振频’的灵能结构,让不同属性的灵能在其**同‘振动’、和谐共存!”
他立刻开始设计实验,尝试测量和调整灵能的“振动频率”,这无疑又是一个巨大而艰难的课题,但他乐在其中。
而窗台上,那块饱经“秩序熏陶”的“黑石头”螺纹乙,在“振动”与“声波”法则波动的持续冲刷下,其内部那点懵懂的意识和正在艰难“有序化”的结构,再次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和……引导。
它那混乱内核中,那些正在笨拙模仿“生命结构”和“能量通道”的能量单元,在“振动”法则的影响下,竟然也开始尝试以一种极其微弱、极其不稳定的方式……自发地、有节律地颤动起来!
就像一块被放在音箱上的橡皮泥,虽然自身不想动,却被传来的声波震得不得不跟着微微颤抖。
更诡异的是,当林辰吹奏那简陋的竹排箫,发出虽然不准但蕴含简单旋律的声波时,这声波传到窗台,作用于石头表面……
螺纹乙内部那自发颤动的能量单元,其“颤动的节奏”,竟然隐隐约约地、试图去同步那竹箫声波的频率!
当然,它的“同步”笨拙而失败,大部分时候只是乱颤一气,偶尔能跟上半拍,已经算奇迹。但这种“尝试同步外界有序振动”的行为本身,就标志着它内部的混乱,正在被“秩序”以另一种形式(声波振动)深刻地影响着、改造着。
石头表面的螺旋花纹,在竹箫声波掠过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呼吸”或“共鸣”。
这一闪,又被刚好路过窗台、准备去晾衣服的林辰瞥见了。
“嗯?又反光了?”林辰停下脚步,拿起石头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手中的排箫,若有所思,“难道是……声音引起的共振?但这石头看起来是实心的啊……还是说花纹的特殊结构,对特定频率的声音有反应?”
他尝试着对着石头,用不同力度、不同音调吹了几个音。
石头……毫无反应(其实是内部在笨拙地尝试同步,但外在表现微乎其微)。
“看来是我想多了,可能是阳光角度又变了。”林辰摇摇头,将石头放回窗台,继续去晾衣服了。他心中对这块石头的“特别”印象,又加深了一分,但也仅止于“花纹奇特、偶尔反光”的范畴。
他不知道,刚才那番“对石吹箫”的举动,对于石头内部的螺纹乙而言,又是一场恐怖的“噪音洗礼”和“频率强塞”,差点让它那脆弱的、正在学习“振动”的内核再次崩散。
村口的高人们,自然也“听”到了林辰吹奏的竹箫声(虽然音准堪忧),以及那随之而来的、蕴含“简单旋律”与“创造乐趣”的法则韵味。
“前辈亲自吹奏,以音演道!”玉衡子肃然起敬,“此音虽简,却直指‘创造’与‘和谐’之本心!前辈是在示现,大道并非高高在上,亦可寓于凡俗之乐,源于本心创造!”
“此竹箫之声,暗合天地某种初始韵律,虽粗糙,却纯真。”那位乐修长老闭目聆听,如痴如醉,“大道至简,大音希声!晚辈……似有所悟!” 他感觉自己卡住多年的琴道瓶颈,竟然因此松动,脑海中浮现出全新的乐理构思。
他们觉得,今天这“声之大道”一课,不仅包含了振动频率等根本原理,前辈更亲自示范了“道在生活”、“乐由心生”的无上境界,实在是收获满满,需要回去好好消化体悟。
而最有趣的反应,发生在下午。
林辰见孩子们对声音兴趣浓厚,便提议玩一个“传声游戏”——也就是“土电话”。他用两个小竹筒,底部蒙上薄薄的鞣制过的兽皮(王大锤提供的边角料,弹性极佳),中间用一根长长的细线(流光丝边角料)连接。对着一个竹筒说话,声波引起兽皮振动,通过绷紧的线传到另一个竹筒的兽皮,就能还原声音。
当云轩和小丫第一次通过这简陋的“土电话”,清晰地听到对方从竹筒另一端传来的、虽然失真但能辨别的悄悄话时,两人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简单的装置,将“振动通过固体介质(线)传播”的原理,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它运行时,那股清晰的“固体传声”、“振动传导”、“能量转换”的法则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首先是铁匠铺里的王大锤,他清晰地感应到了那股通过“线”稳定传导振动的法则真意!
“固体传声……线……稳定传导……”王大锤盯着自己手中一块正在尝试融合不同“振频”材料的胚子,勐地一拍脑门,“我何必强求所有材料自身‘振频’一致?我可否炼制一种特殊的‘媒介材料’或‘导振符文’,如同这根线一般,能稳定传导、调和不同材料间的振动,使其即使振频不同,也能通过‘媒介’和谐共存、协同工作?”
这个想法让他豁然开朗,立刻开始尝试。
而村口的高人们,反应更加夸张。
“固体传声!稳定远距传导!”玉衡子激动得胡子乱翘,“此理可用于改良传讯玉简、构建超远距离神念联系网络啊!以往传讯,损耗大,易干扰。若能领悟此‘固体导振’之妙,炼制出专用的‘导振媒介’(类似那根线),或刻画相应符文,传讯距离与稳定性必将大增!”
“何止传讯!”一位阵法大师眼神狂热,“护山大阵各阵眼之间,能量流转、信息传递,亦可借鉴此‘线导振动’之理,构建更高效、更隐蔽、更抗干扰的阵法连接网络!”
“战斗之中,同伴间秘法传音,若得此术加持……”金刚寺武僧也想到了应用。
他们觉得,前辈通过孩童游戏演示的“土电话”,其蕴含的“导振传讯”真意,其战略价值,简直无法估量!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当云轩和小丫玩“土电话”玩得开心,林辰笑着随口说了一句:“看,这就是‘线’的妙用。不过线要绷紧才好传声,松了就听不清了。”
这句关于“绷紧线以保持固体传导效率”的大实话,落在玉衡子等人耳中(通过法则涟漪感知其意),又成了需要深刻领悟的“大道箴言”!
“绷紧……方能高效传导……”玉衡子喃喃重复,若有所思,“修行之中,心神亦需‘绷紧’——专注、凝练,方能将感悟、灵力高效传递、转化、运用。松弛散漫,则事倍功半,甚至走火入魔!前辈此言,是在点醒我等修行态度啊!”
“然也!”众人纷纷恍然,深以为然,只觉得前辈教诲,真是无处不在,微言大义。
林辰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看着孩子们玩得开心,自己也试验了一下土电话,效果不错,觉得这个下午过得很有意义。
夕阳西下,他收好工具,开始准备晚饭。窗台上的黑石头,在夕阳的余晖中,沉默依旧,只是那螺旋花纹,似乎比早晨更加润泽,在特定角度下,隐约能看到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纹理,仿佛记录下了今天经历的各种“声音”与“振动”的痕迹。
声音的振动,揭示了万物联系的另一种方式。
而“大道和鸣”的误会,则在众人的深度解读中,让简单的声学原理,再次升华成了关乎修行根本、战略通讯乃至心性锤炼的“无上妙理”。
林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开始洗米切菜。
他想着,明天或许可以教孩子们一些关于“简单机械组合”的知识,比如滑轮组与杠杆的结合应用。
生活,就在这不断探索、创造与误解(别人)中,平静而有趣地继续着。
而那块越来越“润”、越来越“安静”的黑石头,其内部的异变,也在这“大道和鸣”的熏陶下,悄然进行到了下一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