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情绪驳杂,有愿望成真的喜悦,也有没把握住机会的失落。
但更多的是无奈、怅然、烦闷。
“唉——”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她才抬起脚,踩着许风走过的石板路,一步一步消失在云槐繁枝的尽头。
沐雨离开后,一片洁白如雪的槐花,落在了她刚刚悬挂的祈愿签上。
不多时,一阵风吹来,又将它从签上吹落到了一片水洼里,洁白的花瓣在水面上摇曳、飘荡。
最后没入到了水面之下,不复浮起。
————
另一边,沐雨一路小跑,终于是赶在跟许风前后脚,一起回到了住处。
她缓了缓略显急促的呼吸,而后不等许风示下,她便转过身,朝着许芸所在的禅房走去。
“我去叫她。”沐雨一边朝前走着,一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许风的表情变化。
许风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可一想到自己妹妹那炸毛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出于关心,他善意地提醒道:“那个,你小心一点,实在叫不醒就算了。”
“知道了。”沐雨头也没回地挥了挥手,没走几步便踏入了许芸所在的房间。
许芸起床的时候,寺里的僧人也诵完了早经,正好赶上集体放饭。
吃饭期间,许风满脸黑线地盯着许芸。
无它,只是因为她今天早上被沐雨叫起床的时候,不仅没有撒泼,甚至连个哈欠都没打,就利利索索地起来了。
通过这件事,也让许风从侧面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许芸的这个起床气,只针对他这个哥哥。
许芸被盯的时间长了,有些不耐烦道:“老哥,虽然你妹妹我天生丽质、美丽动人、高贵冷艳、花见花开,但你也没必要一直盯着我看吧。”
许风翻了个白眼,佯装恶心地吐了一口,随即一脸幽怨地问道:“你可别恶心我了,我问你,怎么我叫你起床那么费劲,别人叫你起床,你倒麻溜利索得紧?”
“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吗?这辈子要你来给我添堵?”
许芸扫了一眼许风,又看了看沐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因为小雨姐姐漂亮,你丑。”
“我谢谢你啊,你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长的丑。”
许风一脸傲娇,说完便不再看自己的妹妹,怕犯心脏病被气死。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哥哥真的有点小生气,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道:“好了老哥,长得丑又不是你的错,谁让爸妈的好基因都让我占了呢。
但是别灰心,虽然长得丑,但是你脑子好使啊,不是回回都考第一名吗?”
这一劝还不如不劝,只见许风的脸色垮得更厉害了:“赶紧吃你的吧,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可能在全天下做妹妹的人眼中,自己的哥哥即使再帅,那也是丑的。
这是通病,不可说也改不了。
沐雨从始至终,就只是坐在一旁笑而不语。
..............
许芸:“老哥,我吃完了,给我扎头发,要最最最好看的那种。”
许风原本不想搭理许芸的,但考虑到自己的妹妹还小,童言无忌,也就下意识选择原谅她了。
谁让她是自己的妹妹呢,那能怎么办?宠着呗。
接过妹妹递过来的两个束发带,熟练的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而后将原本凌乱的头发打散,在盘错,接着将挽起来的头发绕着头顶,转个360度。
之后,绑上第一条束发带,再照葫芦画瓢,按照相同的步骤绑上另一条束发带。
前后不过三分钟,一个完美到好看到爆炸的“流云凤舞”发型就弄好了。
这操作看得坐在一旁的沐雨瞠目结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形容她此刻内心的震惊。
真是越了解许风越感到不可思议。
“小雨姐姐,怎么样?好看吗?”许芸摸了摸发带,一脸兴奋地问道。
从思绪中回过神,沐雨点头道:“好看,真好看。”
“来来来,你坐我这里,让我哥也给你盘一个。”
说话间,许芸不由分说就将沐雨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坐在许风的身前,沐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好像心脏在这一刻,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一样。
“身体放松,我又不是老虎。”许风如实说道。
听到许风略带玩笑话的声音,沐雨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解下发带,重新将头发打乱,再捋顺,一簇一簇编好麻花后,再两两相互缠绕。
随后,取出其中两束头发用于固定,最后套上发带,一个不同于“流云凤舞”的发型横空出世。
“哇塞,感觉这个比我的还好看,老哥,我也要这种。”许芸央求道,一边撒娇一边卖萌。
许风斜睨了她一眼,不假辞色道:“你的头发比她长,盘不了,如果真想盘,也可以,先把头发剪了。”
一听说要剪头发,许芸吓得连连后退:“那什么,有机会再盘吧,我挺满意现在的发型的。”
在他们兄妹俩呛嘴的时候,沐雨透过手机屏幕的反光,看到了自己的发型。
第一眼,感觉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但该说不说,确实挺好看的。
“这个发型叫什么名字?”沐雨放下手机,好奇地问道。
许风看向沐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悠悠道:“淋水佳人。”
“哪个Lin?”
“铛————”
沐雨的问题才刚问出口,此时一道洪亮的钟鸣之音突兀间响起,震颤寰宇,遍笼四野。
间接地,将他们之间的谈话,硬生生打断了。
等到钟音消散,沐雨还想继续问下去,许风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缓缓起身,先一步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下山。”
三人陆续来到寺院的门口集合,沐雨路过许风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谑道:“没想到,你也会撒谎啊,还散步?还送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许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但余光不经意间一瞥,他看见了正在不远处扫地的了心小和尚,想到沐雨好像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的。
所有的种种一下子就都串连了起来。
霎那间,许风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之前撒的谎犹如一记响亮的巴掌,正中此刻他的脸上。
尴尬犹如洪水猛兽,令他面上忍不住红温,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亦或者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算了。
“老哥,你干嘛呢?还不快来。”
在许芸的催促下,许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了心小和尚,随后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谢谢。”沐雨走到许风的身边,突然开口。
许风倒是没觉得有多开心,神色如旧,一副古井无波的状态,淡然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说谢谢?”
沐雨笑靥如花道:“如果不是你去求了心小师傅,我估计也拿不到祈愿签。”
但此刻许风的心中却已经是心如死灰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目光中一片灰暗:“呃.....,真的是小和尚送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沐雨明知故问的样子,让许风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羞耻感。
许风眼睛到处乱瞟,一步一个台阶,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要了点钱。”
由于声音太小,沐雨一时间没听清楚:“什么?”
许风一咬牙,心一横,看向沐雨的眼睛道:“没错,我是花钱买的,花钱买签人还不卖,我就在他屋外坐了一晚上,他可怜我,才给我的,行了吧?”
说完,许风头也不回地向下走去,一个不留神,脚下忽的踩空,差点就摔倒了。
吓得沐雨连忙跟下去,想要搀扶一把。
不过还不等她赶到,许风就已经稳住了身形。
许风下意识向上看去,二人目光交汇下,沐雨只觉心下一紧,感觉自己的玩笑好像开过头了。
她能够看得出来,许风好像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