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令他没想到的是。
救他的人竟然会是,之前讹诈了他1000块钱的那个中年妇女。
果然,看人还是不能太表面,有的人也许长的凶,说话不好听,但却有着一颗天使的心,比如他的救命恩人。
而有的人尽管长着一张天使的脸,但她的心,也不一定就是善良的,比如宁婉晴。
因为救护车来得及时,再加上许风并没有吸入太多的煤气。
所以,他仅仅只是住了一天的医院后,就办理出院了。
对于他的这番骚操作,许芸在第一时间知道后,立马跑回了家。
看着躺在沙发上正悠哉惬意,看着电视的许风,许芸上前就是一拳又一拳。
许风没有躲,任凭妹妹的拳头打在他的身上。
许芸一拳一拳的捶着,眼泪却是抑制不住的一滴滴落下,好像被打的人是她一样。
“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忘记关煤气,为什么?”
“我都跟沈一舟交代了,不让他告诉你,他怎么嘴这么快?”
但这还真怪不到沈一舟,许芸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因为沈一舟跟他妈妈通电话的时候,被许芸偷听到了。
“啪——”
这一巴掌格外的响,打在许风的背上,令他五官都跟着扭曲了一下。
许芸哭的声音更大了,梨花带雨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说,为什么忘记关煤气?”
后背的疼痛,许风并没有太过在意,原本还漠然的表情,在妹妹的哭泣声响起时,心湖无风,却开始泛起片片涟漪。
许风眼眸低垂,不敢去看许芸的眼睛:“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许芸抽泣着,一点点靠向哥哥:“哥,我以后听话,你能不能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妹妹的一句话,直接令许风破防。
本是干净的眼底,此刻也多了一抹酸涩,泪水流转其中,充满了歉疚。
心中的累累高墙,一瞬间破防,轰然崩塌成一片废墟。
在这一刻,许风明白她的这个妹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坚强。
原来他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个世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还有这样一个人,令他的存在有了价值。
许芸不止是许风的救赎,许风同样也是许芸的救赎。
她们彼此成就,相互依靠,才熬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这一切早该清楚的,为何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这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失职,他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
许风将许芸抱进怀里,声音低沉,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只希望许芸能够原谅他。
这对兄妹在这一天,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无助、无力、和害怕失去,这也更加坚定了他们日后,相互扶持的决心。
即使再黑暗的夜空,也总会有光芒降临,再贫瘠的土地也会开出鲜花。
没有人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所以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哥,我不想去一舟哥哥家住了。”许芸躺在床上,眼睛还是红红的。
许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点头应道:“好,不去,明天我就去他家,把你的东西都拿回来。”
许芸:“哥,以后别把我随便丢给别人了,好不好。”
许风的心脏突然咯噔了一下,旋即,声音柔和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
沉默片刻,许芸看向自己的哥哥,缓缓道:“哥,你是不是很难过?”
许风知道许芸说的是什么事情,他之所以将妹妹送去沈一舟家,也是不想他的情绪影响到妹妹。
直到他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才明白,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死者已矣,可以铭记,但不能深陷,因为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活下去。
许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坦言道:“我是很难过,你也可以难过,但仅限今天,过了今天,我们都要好起来,好不好?”
许芸眸光微动,眼角噙着一缕落寞,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就在许风将要起身离开之时,许芸拉住了许风的衣角:“哥,今天,就今天一天,能不能不要关灯?”
闻言,许风的心脏莫名揪到生疼,喉间的酸涩更加浓郁了几分:“不关,你睡吧。”
走出门,许风无力地瘫靠在墙上,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无人察觉、无人看清、无人知晓。
他心疼他的妹妹,他能感觉得到,许芸的难过一点不比他少,可她还是强忍了下来,为什么要忍,明明还是个孩子。
许芸的懂事,似两根无形的麻绳,相互交织,狠狠拉扯着他的心脏,绞得他痛不欲生。
可他对此无能为力,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能让他们的爸妈活过来,也不能让他们进入到许芸的梦里,陪她度过一夜,慰藉她受伤的心灵。
许风也才二十岁,他承受了很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和责任。
而他也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梦到过爸爸妈妈了,他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不是还在怪他。
所以,他们才不来他的梦里。
关于这一点,他不会知道答案,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
亲人的离世或许从来都不是一场暴雨,而是生命里永远的潮湿。
于往后的每一次,忆起与他们过往的零碎片段时,给予人以凌迟、阵痛。
夜色撩摆着衣裙,星光闪烁着亮芒,月光也于此刻前来凑热闹,将清辉洒落人间,照亮旅人回家的归途。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许芸闭上眼睛,意识不断沉溺、下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天空很蓝,海风很咸,她梦到了小渔村,还有那艘挂着“风芸”旗帜的捕鱼船,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在。
她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夜,许芸做了一个好梦,许风也久违地做了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