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沐雨的面前,当真切的看到沐雨之时,许风的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
猝然揪成了一团。
他的眼底情绪驳杂,有不解、有惊骇,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沐雨的左臂打着石膏,被一根白布条就那样随意的吊在身前。
许风没有声张,静静地坐在小卖部的门沿上,静静地看着沐雨,不发一言。
过了有好一会儿,有几个小朋友,吵吵嚷嚷的向着小卖部走来,好不热闹。
“夏至姐姐,买糖。”
“我买辣条。”
“我买干脆面,还要一瓶可乐。”
三个小人儿,稚嫩的声线穿破空气,人未至,声先到。
听到声音,沐雨也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
才一站起身,就看到许风挡在门前,目不转睛地正盯着她看。
吓得她,本能朝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差一点倒跌。
许风见状,身影如离弦的箭,嗖的一下,闪身至沐雨身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沐雨一时间有些愣神,目光呆呆的看着许风,全然忘了自己还被人家搂着呢。
“夏至姐姐。”
随着一名小孩儿哥的叫喊,沐雨才从神游中回归,发觉动作暧昧,有些不妥,沐雨赶忙从他的怀里,抽身出来。
像做贼心虚,又像掩耳盗铃,来到货架旁,根据小孩们的陈述。
一一将他们要买的东西卖给他们之后,她才重新看向许风。
只不过这个时候位置对调了,许风坐在了躺椅上,沐雨则站在一旁,指腹局促不安地摩挲着衣摆。
“你怎么来了?”
憋了半天,也才堪堪开口,中规中矩的一句话。
许风闻言,缓缓站起身,走到沐雨的身边,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只是自顾自陈述着他想要问的问题,似在生气又似在责备:“怎么回事?”
沐雨当然知道许风要问的是什么事情,毕竟从开始到现在,许风的视线就没从她受伤的手臂上移开过。
但她不想说,也不能说。
脑子里疯狂的在转,想要想一个十全十美的借口,搪塞过去。
可还未等她想出来,许风就再一次开口了:“沐雨,你骗我了。”
一句话,令沐雨的大脑当场死机,对啊,她骗了许风,明明说过不对彼此撒谎的,她终究还是食言了。
她没有感冒,她欺骗了他。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汇总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沐雨低着头,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许风。
这一刻,她显得有些无措、慌乱、羞愧。
“是宁婉晴弄的吗?”
许风极力克制着心底翻涌而起的情绪,牙齿紧咬唇瓣,因为太用力,一排排牙印清晰可见。
沐雨纠结再三,还是摇了摇头。
许风眉头倏地皱起,语气冷冽,有点恨铁不成钢道:“这是你今天,对我撒的第二个谎了。”
“对........对不起。”
沐雨羞愧难当,蹲在门沿上,抱着膝盖把头埋得更低了,她是真的不敢去看许风了。
她害怕会对视上许风生气的目光,但她更怕的,是怕她会忍不住,将她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全都倾泻而出。
她不能,也不该如此。
许风是照亮她世界的太阳,太阳就该永远温暖且明亮,不该因为她而被卷入无尽的旋涡之中。
可她忘了,她遭受到的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许风。
许风走近、蹲下,伸出手摸了摸沐雨的小脑袋。
他眸光微动,似水波潺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声音也紧跟着软了下来:“对不起这三个字,不该是你对我说,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沐雨,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是我,回来晚了。”
沐雨缓缓抬头,声音怯怯,眼神不解:“你为什么要道歉?”
许风:“宁婉晴是因为我才针对你的,我该给你道个歉的。”
沐雨微微一怔:“你都知道了?”
..........
“嗯”
一个简单的文字,似一把无形之剑,划开了沐雨所有的伪装。
她抬手下意识抹了一下眼角,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晕上了一层湿润。
虽然满肚子的委屈,可她仍是不想讲,她不想让许风为她担心、焦虑、难过。
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可许风却并不是这样想,他想知道,他不在的日子里,沐雨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欺负。
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知道。
聪明如他,一时间也想不出,该用怎样的手段,才能制止宁婉晴,让她不再继续针对沐雨。
两者之间权衡,令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不想权衡,如果连爱也需要瞻前顾后,那还是爱吗?
他目光有点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声音低沉道:“说说吧,我想听。”
沐雨将目光投向许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晶莹从他眼底滑落。
却很快,又被许风偏过头去,给掩盖住了。
如果说一个“嗯”字是划开了她的伪装,那现在的这一滴泪,就打碎了沐雨全部的坚强。
她一时间失神,她见不得许风如此卑微,在她的世界里,许风就该是孤高冷傲的少年,绝不是现在这个状态。
“我没事的。”沐雨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想要安慰一下许风。
“求你了。”许风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
沐雨的心脏突兀间咯噔了一下,笑容瞬息消失,她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许风也陪她一起坐了很久很久。
四周很安静,耳边只有风的声音。
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沐雨才唇齿轻启,将她所受的委屈缓缓道出。
但终究还是有所保留,虽然说的都是真的,可听上去更像是弱化版本。
即便是弱化版本,也足以令许风心神激荡。
他没想过,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喜欢的人会被他所厌恶的人针对、欺负。
可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沐雨在此之前,却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只是一个人默默忍受。
他不能想象沐雨被欺负的时候,该有多无助,多痛苦。
他那么在乎沐雨,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在她的身边。
他只感觉心如刀绞,真该死。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愤怒。
听完沐雨的讲述,许风艰难地站起了身,此刻好像有千斤、万斤巨石压在他的肩上,令他步履维艰。
临走之时,他不敢去看沐雨,只留下了一句承诺:“这件事,我会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