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下了整夜,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雨势才稍稍渐缓,小上许多。
可小雨依旧,铺天盖地连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在着房瓦、屋脊、花树、长阶,好似要将此间一切不好的东西尽数洗涤个干净,才肯罢休。
感受着丝丝凉意入体,许风回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出于关心,顺便去了沐雨的房间看了一眼。
只见沐雨已经睡着了,怀里还抱着简奶奶的遗照,不知为何,最近的沐雨总喜欢睡觉,或许她是想在梦里再见一次她最爱的人吧。
许风没有拿走照片,而是贴心地给她盖上了一件毛毯,然后安静的蹲在床边,就那样看着她、守着她。
“沐雨,快点好起来吧。”
许风低喃道,语气里带着祈求与期盼。
“嘶呼嘶呼——”
就在许风望着沐雨出神之际,一遍遍水壶烧开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厨房里还烧着水呢,暗自拍了一下大腿,他赶忙跑出了屋子。
然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沐雨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后又再一次闭上,将怀里的照片抱得更紧了一些。
心下喃喃道:
“奶奶,我该出来了,我爱的人还在等我。”
————
几天后的某个夜晚,雨过天晴,下了很久的雨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结。
潮湿、阴郁的气息消失不见,月亮驱散乌云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皎皎清辉、明亮出尘。
隔天一早,许风早早起床,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打算给沐雨做一些好吃的。
可是,正当他提着精心挑拣的食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沐雨已经做好了一桌菜,正坐在门槛上等着他呢。
许风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有些恍惚地问:“你做的?”
他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沐雨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抬眼间,她看到许风满头大汗,随即转身拧了一条毛巾递给了他:“擦擦吧。”
说完,便走向餐桌,准备起了吃饭需要用到的碗筷。
许风看着手里的毛巾,又看看沐雨,继而将目光落在桌上,心领神会后,许风来回擦了好几遍手后,才将毛巾放回到了原位。
沐雨看见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快步走到许风的身边,重新湿了一遍毛巾拧干后,亲手帮许风擦拭着脸上的汗渍。
许风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领会错了意思。
许风木讷地看向沐雨,有点不好意思的磕巴道:“我.....我,我来吧。”
可他的动作还没开始,就被沐雨打断了:“我来。”
沐雨擦的认真且仔细,像擦拭一件天下第一好的瑰宝,动作轻蹑、柔和。
许风突然觉得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停止了,而她熟悉的沐雨,好像也在这一刻回来了。
不自觉间,他的嘴角漾上了一丝笑意。
而这抹笑,被沐雨精准地捕捉到了:“你笑什么?”
“咳咳~”,许风咳嗽了两声,打着哈哈胡诌道:“没什么,就是回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个挺好笑的笑话。”
“什么笑话?”沐雨好奇的问。
许风卡壳了半天,才说道:“一天夜里,有个人戴着蓝牙耳机,在看恐怖片,结果太害怕了,手机都吓扔了,鬼还在耳边叫。”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许风是这样觉得的,可出乎他预料的是,沐雨听完后,第一次咯咯地笑出了声。
许风不解地问:“好笑吗?”
沐雨点了点头,诚恳的问道:“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许风面色一怔,对此不置可否。
他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沐雨的笑点究竟是落在了哪里,可他看到沐雨重新焕发笑颜的脸,实在舍不得让它消失。
最后,这个哑巴亏,只能被他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这个笑话还真是他坐公交车回来的路上,听旁边的人说的。
他当时觉得没意思极了,可一时又想不起别的笑话,捉襟见肘下,只能先拿它出来顶一下。
没想到,竟还有意外之喜。
听着沐雨的笑声,许风心里开怀,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就着愉快的氛围,两个人吃了一顿还算不错的午饭。
炎炎夏日的午后,热浪翻滚,即使不怎么动弹,还是会流汗。
沐雨的家里没有空调,只有两台电风扇。
吃过午饭后,二人搬着小马扎坐在屋檐下,一边吹着风,一边吃着冰棍解暑。
虽然电风扇都还能用,风力也不小,可许风还是会觉得燥热、憋闷。
许风兀自看向沐雨,好奇地问:“你不会觉得热吗?”
“有点。”沐雨如实回答道。
“你以前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沐雨指了指前方,那里有一口水井,而后继续道了一句:“心静自然凉。”
好一个心静自然凉!
当真一句话怼的许风是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进行反驳。
最后只得托着腮,心里暗骂着老天爷,也痛批着那些令全球气候变暖的罪魁祸首们。
突然,许风‘啧’了一下。
他有点怀念,前几天下雨的时候了。
虽然冷风凄飕,空气还粘腻、潮湿,但却是比这酷热难耐的天气要好得多。
可一切都只能想想,才下过雨,乌云才退去没多久,哪有那么容易再度降雨。
而许风不经意间的‘啧啧’声,被一旁的沐雨切实地听见了。
她以为许风害热。
所以暗地里,沐雨把对着她吹的那台电风扇,朝着许风的那一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