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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里的梧桐叶子黄得特别早。风一吹就哗啦啦往下掉,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就像贾张氏的肚皮。

棒梗已经三天没睡好了。

自从做了那个“万元户粪钱梦”,他看什么都带颜色——阎埠贵噼里啪啦打的算盘珠像风干了的羊粪蛋,许大茂头顶新冒出来的头发茬透着营养不良的屎黄色,就连刘海中蒸出来的窝头,都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公厕清新剂味儿。

“奶奶,您闻闻这窝头。”棒梗把半个窝头递到贾张氏鼻子底下。

贾张氏正就着凉水吞止痛片,闻言凑过来嗅了嗅,皱起眉头:“是有点怪味……刘海中那老东西是不是往面里掺观音土了?”

“不是观音土。”棒梗盯着窝头,眼神迷离,“是……是岁月的沉淀。”

“沉淀你个头!”贾张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棒梗没再争辩,但他心里清楚——不是窝头的问题,是他的问题。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现在看见阎埠贵数钱,都能脑补出那些钞票在粪坑里泡过的前世今生。

全院都染上了这种“粪后遗症”。

许大茂对着镜子梳头时,总疑心自己新长出来的头发是粪色的,一天洗五遍头,头皮都快洗秃了。假发在他兜里抗议:“主人,您再这么洗,我真要起义组建‘假发独立共和国’了!我们要求自治权!”

阎埠贵算账时,算盘珠在手指间滚动,他会突然愣住,觉得那一颗颗珠子像极了风干后打磨光滑的羊粪蛋。有次他数钱数到一半,突然把一毛钱扔出窗外:“这钱黄得邪性!肯定在粪坑里开过光!”

最惨的是刘海中。他蒸的窝头明明用的是好面,却没人敢吃——傻柱尝了一口,说“有股子公共厕所刚洒完石灰的清新劲儿”,从此刘海中的窝头成了全院公敌。刘海中委屈地抱着半筐窝头蹲在墙角,自己吃一个,喂老鼠吃一个,边吃边嘟囔:“哪儿有味儿了?明明是粮食最纯真的呐喊……”

只有林飞,这几天显得异常安详。

他不再一大早搬把椅子坐在院里看热闹,也不再拿着账簿挨家挨户催债。大多数时候,他关着门待在屋里,偶尔出来,也是脸色苍白,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一站就是半天,像在等天上掉馅饼——或者掉粪。

“他是不是快不行了?”许大茂偷偷跟阎埠贵嘀咕,“你看他那脸色,跟擦了三天粉要上台唱戏似的。”

阎埠贵推推眼镜,从数学角度分析:“从医学概率讲,脸色苍白可能是贫血,也可能是肾虚。不过从他还能站着来看,肾应该还能撑几天——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几天?”许大茂眼睛亮了,“那咱们是不是……”

“别急。”阎埠贵压低声音,“再看看。棒梗不是说找到他弟弟了吗?那血要是有用,说不定……”

他们不知道,林飞不是在等死。

他是在等一个时刻——系统最后的演出时刻。就像马戏团的压轴戏,演完就要散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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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日,子夜。

月光清冷地洒进四合院,把青砖地面照得泛白,像铺了一层盐。秋风穿过胡同,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东院滚到西院,又从西院滚回来,像找不到茅房的醉汉在跳华尔兹。

林飞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他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领子也耷拉着,像两条腌过头的咸菜。月光下,他的脸确实苍白得吓人,但眼睛却亮得异常——那是最后一点系统能量在瞳孔深处燃烧的光,像两盏快没电但还在死撑的小灯泡。

他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了看天。

深蓝色的天幕上,星星稀疏地挂着,像谁吃芝麻饼掉下来的渣,还舍不得捡。

“时候到了。”林飞轻声说,语气像在说“该上厕所了,憋不住了”。

他摊开右手,手心向上。

起初什么都没有,只有月光在掌心聚成一汪银白。然后,那银白开始旋转,越转越快,渐渐凝成一个光球——拳头大小,半透明,像果冻做的月亮,晃一晃还会duang duang地颤。

光球内部,有细密的文字在流动,那是系统最后的代码:

【梦境囚笼终极版·命运放映厅】

【剩余能量:9.8%】

【可承载人数:14人(含假发一顶、蛆两条)】

【持续时间:梦境时间无限\/现实时间一夜】

【核心功能:命运轨迹投射+记忆烙印】

【附加模块:重生时间线校准】

【警告:本次操作后系统将进入永久待机状态,宿主将失去所有超能力,变回普通倒霉蛋】

林飞看着那些文字,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笑——三分不舍,三分解脱,四分“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一年了。

从1965年秋天穿越到这个四合院,绑定这个荒唐的“以禽治禽”系统,用各种荒诞符咒整治这群禽兽,收集所谓的“荒诞能量”……到现在,终于要结束了。

“乐子星的朋友们,”他对着光球低声说,像在跟老朋友告别,“你们的观察实验,该收尾了。谢谢你们让我体验了一把当‘神仙’的瘾,虽然这神仙当得跟厕所所长似的——整天跟屎尿屁打交道。”

光球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说:“不客气,我们也看得很开心,特别是粪坑大战那几集,收视率爆表。”

林飞深吸一口气,双手托起光球,举过头顶——姿势像举重运动员,表情像便秘患者。

“去吧。”

光球缓缓上升,停在四合院正上方三米处,然后“噗”的一声轻响,炸开成无数光点。那些光点并不消散,而是像头皮屑一样落下,均匀地洒在每一间屋子的屋顶上,渗进瓦缝,渗进窗纸,渗进每一个熟睡或半睡半醒的人的鼻孔里——还带着点薄荷味,可能是系统最后的温柔。

整个四合院被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银光笼罩,像罩了个巨大的蚊帐,还是带香味的那种。

月光下,林飞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还有点滑稽,因为他保持着双手托举的姿势,像在投降,又像在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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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影院奇观:入梦

棒梗是第一个“入场”的。

他正梦见自己在粪坑里开游泳锦标赛——自从那个万元户梦之后,他每晚的梦都跟粪有关,这次他还拿了蝶泳冠军,奖杯是个镀金的粪勺——突然,身下的粪水变成了软绵绵的东西。

他睁开眼睛。

不,不是真的睁开,是意识层面的“睁开”——就像你明明闭着眼,却知道自己醒了,还能看见东西,神奇不?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奇怪的椅子上。椅子是深红色的,蒙着一层柔软的绒布,坐上去会微微下陷,还能前后摇晃——就像他有一次偷偷溜进红星电影院,坐在最后一排蹭电影时坐的那种弹簧椅。

但这里不是红星电影院。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正前方挂着一块巨大的、发着微光的白布。白布有三米宽,两米高,边缘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着裁出来的,上面连个线头都没有,强迫症看了直呼舒服。

棒梗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不是被绑着,而是……椅子有种奇怪的吸力,把他牢牢地“吸”在座位上,像被马桶吸住似的,还是强力吸的那种。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

声音在黑暗里回荡,传出去很远,却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吗——吗——吗——”,像在叫妈妈。

他转头——脖子还能动——然后看见了更奇怪的事。

在他左边,相隔两个座位的地方,坐着贾张氏。老太太闭着眼睛,头歪向一边,嘴角流着口水,还在打呼噜,呼噜声像拉风箱,还是漏风的那种。她胸前别着一个小牌子,白底黑字:贾张氏(专业碰瓷三十年,从未失手)。

右边是秦淮茹。母亲也闭着眼,但眉头紧皱,好像在做什么噩梦,嘴里还嘟囔:“柱子……房本……改名字……”她胸前也别着牌子:秦淮茹(职业寡妇,兼职吸血,副业道德绑架)。

再往右,是傻柱、许大茂、阎埠贵、刘海中、易中海……全院十四口人,整整齐齐地坐成三排,每个人都穿着睡衣或家常衣服——傻柱甚至只穿了条大裤衩,露着两条毛腿;许大茂的假发戴歪了,像个斜顶的草帽;阎埠贵手里还抱着算盘,睡梦中手指还在拨拉,职业病晚期。

每个人胸前都别着名牌,名牌上还有职业描述,每个人都闭着眼,像是在集体装死,又像是在参加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

“妈!奶奶!”棒梗提高声音喊。

没人回应。

贾张氏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还吧唧嘴,像在梦里吃好吃的。秦淮茹皱得更紧了,额头冒出细汗。

这时,前方的白布突然亮了。

不是一下子全亮,而是像老式电影开场那样,先出现一片闪烁的雪花点,接着雪花点旋转、凝聚,变成一行工整的楷体字:

《情满四合院》原着命运轨迹展映

字是白色的,衬在深灰色的背景上,格外醒目,像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的,还是那种全新的、没怎么用过的粉笔。

字下方,还有几行小字:

观影须知:

1. 本片为R级(限制级),内容可能引起强烈不适,心理承受能力弱者请闭眼(闭眼也没用,声音能听见,还有气味模拟)

2. 请保持安静,勿大声喧哗,违者将受到“特殊照顾”(比如让您梦见自己是粪球,被狗追着跑)

3. 影片结束后,将提供“重生套餐”服务(不退不换,货到付款)

4. 本放映厅最终解释权归林飞所有(他说了算,不服憋着)

“林飞!”棒梗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像吐出一颗坏牙,还是带血丝的那种。

像是回应他的呼唤,白布上的字迹淡去,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人影。

林飞。

他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唯一一个空着的、没有名牌的座位。他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不是现实中那件洗得发白的,而是崭新的,深蓝色,领口袖口都烫得笔挺,像要去参加国宴,还是主席台就座的那种。

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纸桶,桶里装着焦黄色的、冒着热气的东西。

爆米花。

棒梗甚至能闻到那股甜腻的奶油味——在这梦里居然能闻到味道!还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各位晚上好。”林飞转过身,面向观众席,微笑着挥了挥手,“欢迎来到命运放映厅。我是今晚的主持人兼导演兼场务兼清洁工兼爆米花供应商,林飞。”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直接响在脑海里——还是立体声环绕的,带低音炮效果。

“放我们出去!”许大茂的喊声从后排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条被按住的老鲶鱼,扑腾得挺欢实。

林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响指。

“啪。”

许大茂身下的椅子突然消失了。

不是塌了,是真的消失了,像被橡皮擦从画面里擦掉一样,连个木屑都没留下。许大茂“哎哟”一声跌坐在地——地上居然也是软绵绵的,没摔疼,像跌进了棉花堆,还是新疆长绒棉的那种。

但更丢人的事发生了:他手里凭空多了一块木牌子,牌子用绳子挂在他脖子上,上面用红漆写着:“我违规了,我是坏孩子”,旁边还画了个哭脸,哭脸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再犯就罚站到天亮”。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许大茂想把牌子摘下来,可那绳子像长在脖子上一样,怎么扯都扯不断,像孙悟空的紧箍咒,还是如来佛祖亲手开过光的。

他兜里的假发探出头来:“哈哈哈哈!主人,您这造型……噗!像小学生罚站,还是留级了三年的那种!”

假发上的两条蛆也扭动着起哄:“罚站!罚站!我们要看罚站!主人转个圈看看!”

许大茂脸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还是麻辣味的。

“安静。”林飞淡淡地说,语气像老师在训学生,还是那种特别严厉的班主任,“谁再喧哗,就陪许大茂一起站着——站到电影结束,还要写八百字观后感,要求真情实感,不得抄袭。”

整个放映厅瞬间鸦雀无声。

连假发都缩回了兜里,蛆也不敢扭了,像被冻住了,还是速冻的那种。

林飞满意地点点头,转回身,面向白布:“好了,闲话少说,咱们开始吧。”

“今晚不放粪坑片了——我知道你们看腻了。今晚咱们看点正经的,看点儿……关乎你们每个人命运的真相。”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像午夜电台的主持人,还是那种专门讲鬼故事的:

“准备好,迎接你们的未来了吗?现在退票还来得及——当然,不退。买了票就别想跑。”

白布上的画面,开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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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最初是模糊的,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渐渐地,玻璃清晰了,显出一间屋子——易中海家,但比现在豪华多了,堪称四合院里的“豪宅”。

时间是八十年代初,从家具款式能看出来:组合柜(带玻璃门的)、弹簧沙发(人造革的)、甚至还有一台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天线拉得老长,像根钓鱼竿。

易中海老了,但老得很“精致”——按照第一卷第一章的设定,他现在没坐轮椅,所以画面里的他也是站着的,虽然背有点驼。

他穿着崭新的中山装——不是林飞那种,是带四个口袋、料子笔挺的那种,胸口还别着支钢笔,镀金的笔帽闪闪发光。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抹了头油,在灯光下反光,像涂了层蜡。

他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个算盘——但不是阎埠贵那种老式的,是镶了银边的,算盘珠是檀木做的,拨起来有淡淡的香味。

他在算账。

“投资回报率……年化收益……风险系数……情感折现率……”他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算盘上飞舞,快得看不清,像在弹钢琴,还是肖邦的曲子。

突然,他停下,抬起头,眼睛放光:“算出来了!”

画面拉近,他面前的纸上写着一行工整的毛笔字:

《养老投资计划书》

投资项目:何雨柱(编号:养老股001)

投资周期:30年(1965-1995)

总投资额:预计5000元(含情感投入折算+道德绑架溢价)

预期回报:晚年全套伺候+送终+遗产继承+死后香火供奉

风险评估:极低(该目标心地善良,易操控,且缺爱)

备注:需防范变量秦淮茹(风险系数+20%)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在“风险评估”后面打了个勾,勾打得特别用力,把纸都戳破了。

现实放映厅里,易中海本人看到这里,眼睛也亮了,忍不住拍大腿:“对对对!我就是这么计划的!傻柱那孩子,实诚,好拿捏!我这投资眼光,绝了!”

林飞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像在看一个即将跳进自己挖的坑里的人。

画面继续。

中年易中海开始执行计划,镜头快进,像看默片:

——他给傻柱介绍对象,介绍的都是歪瓜裂枣:王大妈家的傻闺女(流口水的那种)、李师傅家的斗鸡眼侄女、赵大爷家的罗圈腿外甥女……确保傻柱一个都看不上。“得让他打光棍,打光棍才好掌控。”易中海在日记本上写,字迹苍劲有力。

——他时不时给傻柱送点粮票、油票,每次都说:“柱子,一大爷疼你,你可得记着。这年头,粮食就是命啊。”然后拍拍傻柱的肩膀,拍得特别用力,像在盖戳。

——他在全院大会上捧傻柱,说他是“四合院的好榜样”“工人阶级的杰出代表”,把傻柱捧得飘飘然,走路都带风。

——他偷偷跟秦淮茹说:“你得抓紧柱子,柱子心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准投降。记住,眼泪是你的武器,可怜是你的铠甲。”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让易中海做梦都能笑醒。

直到某一天,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转折点。

傻柱和秦淮茹结婚了。

易中海在屋里拍大腿,拍得啪啪响:“好事啊!天大的好事!秦淮茹是我的人,她控制了傻柱,就等于我控制了傻柱!这就叫……叫……产业链闭环!对,闭环!”

他在计划书上加了一行字,用的是红笔,特别醒目:“新增投资项目:秦淮茹(编号:养老股002),预期协同效应:1+1>2,甚至>3!”

时间快进,齿轮转动。

八十年代中期,易中海真的老了,但还没瘫——按照设定,他只是年纪大了,腰有点弯,走路慢,但还能自己动弹。

他住进了医院——小病,感冒引发肺炎。

他躺在病床上,等着傻柱和秦淮茹来伺候,心里美滋滋地想:“投资要见回报了。”

第一天,傻柱来了,带了饭盒:“一大爷,这是秦姐让我给您送的,红烧肉,特意多放了糖,您爱吃甜的。”

易中海很满意,吃肉的时候特意吧唧嘴,表示很好吃。

第二天,秦淮茹来了,带了苹果:“一大爷,您好好养病,医药费柱子给出了,您甭操心。”

易中海更满意了,啃苹果啃得嘎嘣脆。

第三天,没人来。

第四天,还是没人来。

易中海急了,让护士帮忙打电话。

电话接通,是秦淮茹的声音,背景音很嘈杂,像在菜市场:“一大爷啊,柱子这几天加班,忙得要死。我也忙,棒梗要结婚了,我得张罗彩礼、酒席、婚房……您再等等啊,等我们忙完了就去看您。”

“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易中海对着电话吼,吼得太急,咳嗽起来,“我……我快死了!”

“哎哟,您别这么说,您命长着呢,至少还能活二十年。”秦淮茹敷衍了几句,挂了,挂得特别干脆,像在切菜。

易中海气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如果他年轻二十岁的话。

画面切换到他出院那天。

没人来接他。

他自己提着个小包袱——里面就几件换洗衣服,颤巍巍地走回了四合院。背影有点孤单,像棵被霜打过的老白菜。

家里冷锅冷灶,桌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被碗压着,碗是空的。

一大爷:

柱子厂里派他出差,去上海学习,一个月。

我得去棒梗那儿帮忙看孩子,他媳妇刚生,忙不过来。

您自己照顾好自己。

饭在锅里,热热就能吃。

——秦淮茹

易中海打开锅盖,里面是半碗剩粥,已经馊了,表面浮着一层灰色的膜,像长了毛的豆腐皮。

他站在锅前,愣了很久。

然后慢慢放下锅盖,坐到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现实放映厅里,易中海本人已经看傻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双黄的那种。

画面还在继续,进入高潮部分。

某天,秦淮茹来了,带着一份文件——牛皮纸档案袋装着,看起来很正式。

“一大爷,跟您商量个事儿。”她笑得像朵花,还是塑料花,假但鲜艳。

易中海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他已经有点预感了。

“我能干嘛呀?”秦淮茹委屈地说,眼睛瞬间红了,“我这不是为您着想吗?您想啊,您年纪大了,以后总得有人照顾。我和柱子是您最亲的人,对不对?”

易中海没说话,等她下文。

“您这房子,”秦淮茹指了指四周,“反正您以后也得跟我们一起住,要不……先过户到柱子名下?这样以后也省事,省得您百年之后还得办手续,多麻烦。”

易中海心里飞快地计算:房子过户给傻柱=傻柱更感激我=更愿意给我养老=划算。而且房子给了傻柱,秦淮茹也会更卖力照顾我,因为她想把这房子留给她儿子。

完美。

“行!”他一拍桌子,拍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过!”

画面快进,像开了八倍速。

——房子过户了,从“易中海”变成了“何雨柱”。办手续那天,易中海签字的手有点抖,但想到未来的“幸福晚年”,还是签了。

——易中海搬去和傻柱、秦淮茹一起住,住的是原来那间房,但得交房租——一个月十块钱,市场价。

——“一大爷,该交房租了。”每个月一号,秦淮茹准时来收钱,手里拿着个小本本,记着账。

——“一大爷,该交伙食费了。”每天吃饭前,秦淮茹准时来收钱,按顿算,一顿五毛。

——“一大爷,该交水电费了。”每月底,秦淮茹准时来收钱,用多少算多少,精确到分。

易中海成了四合院最富的穷光蛋——他退休金不低,但全交出去了,每个月还得倒贴。

某天深夜,他躺在床上算账,越算越不对劲。

他拿出那本《养老投资计划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不知被谁用红笔加了一行小字:

实际回报率:-500%

备注:被投资项目(秦淮茹)反噬,血本无归。附:您那房子现在值两万块,恭喜您成功捐献。

易中海眼前一黑。

不是比喻,是真的一黑——他气得血压飙升,直接晕了过去。

画面定格在他晕倒前那张混合着震惊、愤怒、绝望的脸,旁边出现一行艺术字,还是烫金的:

《论养老投资的终极陷阱:你以为你在养猪,其实猪把你当猪饲料》

现实放映厅里,易中海本人已经快疯了。

他指着画面,手指抖得像在发电报,还是加急电报:“她……她怎么能这样?!我……我算计了一辈子……精打细算了一辈子……居然被个寡妇算计了?!还是我亲手教出来的寡妇?!”

林飞转回头,慢悠悠地说:“易师傅,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面还有弹弓,弹弓后面还有猎人’。您算计傻柱,秦淮茹算计您,傻柱被你们俩一起算计。完美闭环,谁都别想跑。”

易中海瘫在椅子上——不是轮椅,就是普通的椅子——像一滩融化的蜡像,还是夏天太阳底下暴晒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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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切换到一个还算整洁的屋子,墙上贴满了奖状——不是刘海中的,是他三个儿子的:刘光齐的“三好学生”、刘光天的“劳动标兵”、刘光福的“文艺骨干”,贴得满满当当,像糊墙纸。

时间跳到八十年代。

刘海中老了,但老得很“威武”——背有点驼,但挺着;肚子有点大,但收着;头发白了,但梳得整齐。

他坐在太师椅上——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的,雕花,红木,气派,坐上去吱呀作响,像在抗议他的体重。他手里拿着一根教鞭——不是打孩子的,是指挥用的,但他总忍不住想抽点什么。

他面前站着三个儿子:刘光齐、刘光天、刘光福。

三个儿子都三四十岁了,但在刘海中面前,还像小学生似的,低着头,不敢吭声,手背在后面,站得笔直——肌肉记忆。

“都到齐了?”刘海中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像在车间训话,“今天开个家庭会议,议题是:我的养老问题。都给我认真听,谁走神我抽谁!”

他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上面是他精心设计的《养老轮值表》,字写得很大,力透纸背:

周一至周三:刘光齐(长子,责任最重,需全天候伺候)

周四至周五:刘光天(次子,责任次重,需随叫随到)

周六至周日:刘光福(幼子,责任最轻,但不得缺席)

注:

1. 每人需提供三餐(标准:两菜一汤,至少一荤)

2. 陪聊服务(每日不少于两小时,话题需积极向上)

3. 捶腿揉肩服务(每日睡前,手法需专业)

4. 缺勤一次罚款50元,态度不好罚款20元

三个儿子面面相觑,眼神交流:

刘光齐(眼神):“又来?”

刘光天(挑眉):“习惯就好。”

刘光福(撇嘴):“我想离家出走。”

刘光齐先开口了,小心翼翼:“爸,我……我工作忙,最近厂里搞技改,我负责……”

“忙什么忙!”刘海中一教鞭抽在桌子上,抽得笔记本都跳了起来,“你是长子!长子如父!你不养老谁养老?啊?!”

刘光天小声嘟囔,声音跟蚊子似的:“那您以前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长子如父’,说‘棍棒底下出孝子’……”

“你说什么?”刘海中瞪眼,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大点声!”

“没……没什么。”刘光天缩了缩脖子,像乌龟。

刘光福最机灵,他笑嘻嘻地说,笑得像朵向日葵:“爸,我完全支持您的安排!坚决拥护您的决定!不过……我周六日得陪媳妇回娘家,她妈身体不好,您看……能不能调一下?我周一周二来?我保证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

“想得美!”刘海中又一教鞭,这次抽在了刘光福脚边的地上,扬起一小撮灰,“就得周六日!让你媳妇自己回娘家!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回什么娘家!”

计划开始执行,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嘎吱嘎吱地转。

第一天,刘光齐来了,带着饭盒——里面是食堂打来的剩菜:白菜炖粉条,零星几点肥肉。他往桌上一放:“爸,吃吧。”然后就坐在旁边看报纸,《人民日报》,看得特别认真,头都不抬。

刘海中边吃边念叨,像老和尚念经:“光齐啊,你得常来,得多陪爸说话。爸年纪大了,寂寞。你看这白菜,炖得不错,就是肉少了点……”

刘光齐头也不抬:“嗯。”

“你嗯什么嗯?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听见了。”

“听见了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

“……”

第二天,刘光齐没来,来的是他媳妇,放下饭盒就走,像送外卖的,连门都不进:“爸,光齐加班,我给您送饭。钱放桌上了,这个月的。”

说完就走了,走得特别快,像后面有狗追。

第三天,刘光齐还是没来,打电话说加班,要连夜赶工。

刘海中气得教鞭都折了——真折了,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轮到刘光天了。

他倒是来了,还带了瓶酒——二锅头,最便宜的那种。

“爸,咱爷俩喝点。”刘光天给刘海中倒上,倒得特别满,酒都溢出来了。

刘海中很欣慰,端起酒杯:“还是光天懂事。来,陪爸喝一个。”

几杯酒下肚,刘光天开始诉苦,苦大仇深:“爸,您不知道,我日子多难……媳妇没工作,在街道糊纸盒,一天挣不了几个钱。孩子上学,学费、书本费、杂费……还有这房,筒子楼,一家五口挤两间,转个身都碰屁股……”

刘海中听着,心里一咯噔,酒醒了一半。

果然,刘光天接着说,眼泪都快下来了:“爸,您看……您那退休金,每月能不能……支援我点儿?不多,五十就行。等孩子大了,我挣了钱,加倍还您!”

“……”刘海中看着酒杯,酒都不香了。

轮到刘光福了。

他空着手来的,进门就喊,喊得撕心裂肺:“爸!我要离婚!”

刘海中吓了一跳,手里的窝头都掉了:“为啥?”

“我媳妇嫌我没本事,嫌我没钱!说跟着我喝西北风!”刘光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演技堪比影帝,“她妈也瞧不起我,说我一没房二没车三没存款,就是个窝囊废!爸,您得帮我!您那存款,能不能先借我点儿?我买个摩托车,跑运输,挣了钱还您!我要证明给她们看,我刘光福不是废物!”

刘海中眼前一黑——这次是真黑,血压又上来了。

画面快进,齿轮飞转,进入高潮部分。

三个儿子开始互相推诿,像踢皮球:

——刘光齐说:“我是长子,但我出钱最多(其实每个月就给十块),所以该少出力。”

——刘光天说:“我出力最多(其实也就来了两次),所以该少出钱。”

——刘光福说:“我最小,你们得让着我,所以我既不出钱也不出力,但房子以后得归我,因为你们都不孝。”

完美逻辑,无懈可击。

三人吵起来了,越吵越凶,从讲道理到人身攻击:

“刘光齐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给那十块钱够干啥?买包烟都不够!”

“刘光天你还有脸说我?你来了就哭穷,不就是想掏爸的钱包吗?”

“你们都闭嘴!最不是东西的就是刘光福!整天游手好闲,还好意思要房子!”

突然,刘光福跳上桌子——就是那张红木太师椅旁边的八仙桌,指着两个哥哥:“我告诉你们!爸的房子,以后得归我!因为你们都不孝!我虽然没出息,但我陪爸的时间最多!”

刘光齐也跳起来:“凭啥归你?我是长子!长子继承家业,天经地义!”

刘光天抄起板凳——塑料板凳,轻飘飘的:“谁抢我跟谁急!我虽然穷,但我有骨气!”

三人打成一团。

刘海中坐在太师椅上,拿着断成两截的教鞭想劝,可不知道该打谁。他看着三个儿子扭打在一起——刘光齐揪刘光天的头发,刘光天踹刘光福的屁股,刘光福咬刘光齐的胳膊——突然想起他们小时候。

也是这样打,为了半个窝头,为了一个玻璃球。

但那时候他一声吼,他们就停了,吓得像鹌鹑。

现在,他吼了:“都给我住手!”

没人听。

他提高音量:“听见没有?!”

还是没人听。

他站起来,想过去拉,可腿有点软,年纪大了。

他张了张嘴,想再喊,却发不出声音——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然后,他身子一歪,从太师椅上滑了下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三个儿子还在打,打得热火朝天,没注意到父亲倒了。

刘海中坐在地上,看着三个儿子扭打的背影,看着他们为了房子、为了钱、为了那点可怜的利益撕破脸,眼神里写满了困惑、愤怒,最后变成一种深深的、深深的悲哀。

他教了一辈子子孝父慈,教了一辈子兄友弟恭。

就教出这?

画面定格在刘海中倒地的瞬间,他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三个儿子扭打的背影,像在看一场荒诞的皮影戏。

旁边出现一行艺术字,字体苍劲,像墓碑上的刻字:

《家庭教育失败典型案例:棍棒底下出孝子?不,出逆子!还是三个!》

现实放映厅里,刘海中本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他一边哭一边念叨,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他们成才……想让他们有出息……我打他们,是为他们好啊……棍棒底下出孝子,老话都这么说……”

二大妈在旁边也哭,哭得直抽抽:“老刘啊,我早说了,孩子不能老打……要讲道理……你不听……你看现在……”

林飞转回头,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特别深,像从肺管子最深处挖出来的:“刘师傅,您那教育方式,放在旧社会也许行。现在?现在孩子记仇,还记笔记——心理阴影面积那种。”

刘海中哭得更凶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画面切换到一个更小的屋子,像鸽子笼,还是那种违章搭建的鸽子笼。

阎埠贵老了,老得只剩一把骨头——真的只剩骨头,肉都没了,像具包着皮的骷髅。

他坐在桌子前,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白纸——是他从学校拿回来的废试卷,背面空白。纸上画满了表格、公式、曲线图、饼状图、柱状图……密密麻麻,像天书。

他在算账——算他这辈子所有的账,从他能记事开始算起。

“1965年,借给许大茂五毛钱,利息一分,利滚利到现在应该是……三块二毛五。四舍五入,三块三。”

“1966年,傻柱欠我两个窝头,当时窝头三分一个,两个六分。按年利率5%复利计算,到现在应该是……一块二。嗯,零头抹了,一块。”

“1967年,贾张氏偷了我一棵白菜,市场价二分五。但她偷的是我心血,精神损失费加一倍,五分。同样复利计算……”

他算得津津有味,手指在空气中比划,像在弹钢琴,还是巴赫的赋格曲,特别复杂。

突然,门被撞开了——不是敲,是撞,“砰”的一声,门板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差点砸到来人脸上。

冲进来三个人——他的三个儿子:阎解成、阎解放、阎解旷。

三人都是三十多岁,但气质截然不同:阎解成一脸精明,眼睛滴溜溜转;阎解放一脸算计,手里拿着个计算器;阎解旷一脸“我也要算”,脖子上挂着个算盘——迷你算盘,装饰用的。

“爸!”阎解成先开口,笑容满面,像见了财神爷。

阎埠贵抬头,推了推老花镜——镜腿用胶布缠着,已经缠了三年:“说。”

“跟您商量个事儿。”阎解成搓着手,搓得特别用力,像要搓出火花。

“说事就说事,别搓手,费衣服。”阎埠贵很严谨。

“您那棺材本,”阎解成笑眯眯地说,笑里藏刀,“能不能先借我?我生意需要周转,就一个月,下个月连本带利还您。”

阎埠贵立刻警惕,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多少利息?”

“看您说的,我是您儿子,谈什么利息?”阎解成笑得更灿烂了,像朵食人花,“这样,您借我一千,我还您一千一,怎么样?比银行高!”

阎埠贵在心里飞快地算:借一千还一千一,年化利率10%,银行定期才3.5%,划算。而且儿子借钱,风险低。

“行!”他爽快地答应了,但补充道,“写借条,按手印,公证人签字。”

阎解成写了借条,按了红手印,找了隔壁王大爷当公证人——王大爷得了阎埠贵一包烟,乐呵呵地签了字。

拿了钱,阎解成走了,走得特别轻快,像踩着云。

阎解放立刻凑上来,像闻到腥味的猫:“爸,我也要借!我买房子,差五百!就五百!”

阎埠贵又算:五百,利息怎么算?……

“借你可以,但利息得比银行高两个点,而且要用房子抵押——虽然你那房子还没买。”

“成交!”阎解放答应得特别痛快,也写了借条,按了手印。

阎解旷也不甘示弱,挤过来:“爸,我要结婚,借三百!媳妇家要彩礼,不够!”

“利息三个点!”阎埠贵条件反射。

“行!”阎解旷也答应了。

三个儿子都借到了钱,欢天喜地地走了,像中了彩票。

阎埠贵看着手里的三张借条,满意地点点头,把借条仔细收进铁皮盒子,锁好,钥匙挂在脖子上,贴着肉。

“这笔投资不错,”他自言自语,“年化收益率平均12%,比存银行强,风险可控——毕竟是自己儿子。”

时间快进,日历翻得哗哗响。

一年后,阎埠贵觉得该收利息了,提着铁皮盒子去找儿子们。

第一站,阎解成家。

阎解成住在筒子楼里,屋里乱得像被抢劫过。

“爸,您怎么来了?”阎解成很惊讶。

“我来收利息。”阎埠贵开门见山,掏出借条,“一千一,拿来。”

阎解成苦着脸,苦得能拧出汁:“爸,不是我不还,是我生意赔了……血本无归啊!您再宽限几天,等我有钱了,连本带利还您!”

阎埠贵心里一咯噔,但面上不动声色:“几天?”

“一个月……不,三个月!”

“……利息加倍。”

“行行行,加倍!”

第二站,阎解放家。

阎解放还没买房,租了个单间,屋里除了一张床啥都没有。

“爸,我房子还没买呢,”阎解放搓着手——跟他哥一个毛病,“钱在手里,但不够……要不……您再借我点?我一起还?这次利息您说了算!”

阎埠贵心里又一咯噔。

第三站,阎解旷家。

阎解旷结婚了,媳妇是个厉害角色,叉着腰站在门口。

“爸,我什么时候借您钱了?”阎解旷一脸无辜,无辜得像小白兔。

阎埠贵掏出借条:“白纸黑字,你签的字,按的手印。”

阎解旷接过来仔细看——看了足足三分钟,然后一拍大腿:“爸!这字不是我签的!您看,这笔迹不对!我写字喜欢带勾,这字没有!还有这手印,颜色也不对,我用的是蓝色印泥,这是红色的!”

阎埠贵傻眼了。

他拿出借条仔细看——字迹确实不对,比阎解旷平时的字工整多了,像练过书法。手印颜色……他有点色弱,分不清红蓝。

“你……你伪造借条?!”阎埠贵气得手抖,抖得像帕金森。

“爸,话不能乱说,”阎解旷媳妇插嘴了,声音尖利,“谁知道这借条是不是您自己写的,想讹我们钱?我们虽然穷,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阎埠贵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真喷,他感觉喉咙一甜。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坐在桌子前,看着那张画满表格的白纸,突然觉得一切都很荒唐。

他算了一辈子账,算了一辈子利益,斤斤计较,分毫必争。

最后被自己的儿子用“算计”打败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他拿起笔——一支秃了头的铅笔,在白纸最下面,用颤抖的手写了一行字:

终极结论:亲情无法用算盘计算。试图计算者,终将破产。且被儿子们当成反面教材,代代相传。

写完后,他笑了,笑得很凄凉,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滴在纸上,把那个“破”字晕开了,像朵黑色的花。

画面定格在他那张写满公式的脸上——公式很复杂,但表情很简单:茫然,无助,还有一点点……后悔?

旁边出现一行艺术字,字体是那种老式印刷体,像教科书:

《职业算盘精的临终感悟:算得清天下账,算不清儿女心。附:建议改行》

现实放映厅里,阎埠贵本人已经彻底懵了。

他抱着算盘,呆呆地看着画面,眼镜滑到了鼻尖,他也忘了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我教他们算账……是让他们算计别人……不是让他们算计我啊……”

林飞转回头,语重心长地说,像老师在开导学生:“阎老师,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您教的太好了,学生把老师给算了。而且算得干干净净,连棺材本都没给您留。”

阎埠贵捂住了脸。

算盘珠子被他的眼泪打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像是在嘲笑他——连算盘都在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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