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得到传国玉玺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他庞大的势力集团内部激起了层层暗涌。自古以来,在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财富面前,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悲剧屡见不鲜。当象征着天命所归的皇位近在咫尺时,人性中最深沉的欲望与阴暗,便被无限地放大、凸显出来。
邺城一处隐蔽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袁谭忽明忽暗的面孔。
“二位将军追随我征战多年,“袁谭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袁某可曾亏待过你们”?
张合与高览对视一眼,他们齐齐拱手,沉声道:“公子待我二人恩重如山,我等必誓死追随”!
袁谭的军事才能、足以独当一面,青州在其治理下日渐稳固。然而,在博取父亲欢心、笼络世家大族方面,他却远不及常年陪伴在袁绍身边的三弟袁尚。袁谭一心在外开疆拓土,期望以实实在在的功绩赢得认可,却不知在权力的游戏中,“做得好“往往不如“说得好“。袁尚凭借乖巧伶俐,深得袁绍偏爱,而袁谭这个实干者,却因长期在外,逐渐被不公平地边缘化。
“孙策向家父进献传国玉玺,吕布也即将嫁女给袁尚,这两件事,想必二位都已知晓。如今我军势大,固然有家父声望与运筹之功,但更多的,是依靠众谋臣出谋划策,将士们浴血奋战。倘若将来,袁尚真的凭借谄媚得了父亲的欢心,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都交托给那个只会夸夸其谈的废物,”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到那时,他有天下第一猛将吕布作为岳丈,整个并州和兖州的势力都将成为他的后盾。二位将军既是我心腹,也是我袁谭最重要的依仗,届时必然会被袁尚猜忌、排挤,再难有领兵建功、施展抱负的机会。不知二位将军,对袁某这番话,可有异议”?
张合与高览并非莽夫,他们心中雪亮,即便到时他们想转投袁尚,论亲近、论信任,又怎能比得过人家的岳父,那位名震天下的“飞将”吕布?他们本是韩馥旧部,在袁绍集团中始终带着“降将”的标签,难以真正融入核心。前主韩馥被逼得在茅厕中自尽身亡,若非袁谭赏识他们的能力,力排众议予以重用,他们恐怕早已被排挤到权力的边缘。
短暂的沉默后,张合率先开口,声音坚定:“末将的前程是公子给的,自当誓死效忠公子”!
高览紧随其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袁谭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他压低了声音:“好!两个月后,吕布送女至邺城完婚,我需要你们”。
在得知袁术把传国玉玺、送到袁绍手中时,不光远在洛阳的曹操头大起来。身在晋阳城的吕布,也同样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这他妈即将一统天下的剧本,如同遇到了天崩雷劫啊!袁术这看似无心的一举,整个大汉的格局、都将发生彻底的改变。幸好又传来袁绍拒绝称帝的消息,才让吕布放弃了飞奔到邺城、与他促膝长谈的冲动,可以专注于传宗接代、还有吕玲绮的婚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吕布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袁绍本人能抵挡住称帝的诱惑,却防不住其他那些既愚蠢,又手握重权的野心家从中作梗。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吕布强作镇定,对着华佗开口道:“华神医,我有一位朋友,近来,忙于房事,身体略有亏虚,想请您开几副药补一补”。
神医华佗行医数十载,阅人无数,一看吕布那闪烁的眼神、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已然明了,他口中所谓的“朋友”,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
“将军,“华佗捻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可否让属下为您把把脉”?
吕布下意识地伸出手臂,随即猛地缩回,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华神医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就按平日给其他患者开的方子,照方抓一份药给我,不,是给他就行了。不必如此麻烦,反正,大抵是吃不死人的”。
华佗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重心长道:“将军,您的那位,千万莫要讳疾忌医啊。须知医道讲究千人千方,需得对症下药,方能药到病除。将军难道不想您的那位,因为一时碍于情面,而耽误了传宗接代的大事吗”?
吕布自回到晋阳之后,每天就如同种马一般的,辗转在各娇妻美眷的房间里不能自拔,这事弄得在晋阳城内人尽皆知。可即使是天下第一的男人,这么搞下去、最终还是要扶着墙才能出门。现如今他可谓是油尽灯枯的边缘,脸色惨白、四肢无力,再不来些‘印度神油’支援下,恐怕就要早登西方极乐世界了。
“嗯……华神医,”吕布摸了摸鼻子,掩饰着尴尬,“我那位身份特殊,确实不便亲自前来,否则也不必如此周折。您就凭经验配药吧!不必担心药性猛烈,本将军……不是,是我那朋友,受得住”!
“也罢,”华佗见状,知道多说无益,便起身拱手,“既然将军如此说,那属下这就去配药。告辞”。
“哎!我说你个老登,说了是本将军的‘朋友’需要补一补,你怎么总往我身上凑。”吕布正无奈的嘟囔着呢,正好被他姐夫韩奉听到了。
“主公你可是身体有恙了?需要叫华神医开药方补一补嘛?属下在外行商途中、偶得一种神药,提神健体,服用后白天精神、晚上精彩,要不要给您带一些过来。”韩奉说道。
“姐夫不必多礼,此处就你我二人。“吕布摆摆手,“你为了我的事常年在外奔波,方才归家,还是先去探望姐姐和我的两个外甥要紧,免得姐姐回头又来找我理论。“他顿了顿,神色稍微严肃了些,“还有一事,之前让你借行商之便,在邺城远郊置办囤积的那些物料,暂且停下吧。依眼下形势看来,怕是派不上用场了,不必再费心”。
原来,吕布早已暗中吩咐韩奉,以行商为掩护,在邺城周边隐秘地点,埋藏了大量制作攻城器械所需的木材、铁料等物资。这是他预留的后手,以备将来与袁绍关系破裂时,能迅速掌握战略主动。如今两家即将联姻,这番布置似乎已无必要。然而,吕布绝不会想到,正是这些他以为用不上的“无用之功“,在不久后的事态剧变中,成为了他挽回局面的重要筹码。
“既然如此,这份物资囤积点的线路图,便交还于你。”韩奉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递给吕布,“日后若用得上便用,用不上,也无非是损失些钱财罢了,都是些不甚值钱的木材石料”。
交代完正事,韩奉忽然想起华佗离去时的神色,又关切地问道:“奉先,你当真不需要我那秘药?据说效果……”。
“行了行了,“吕布哭笑不得地打断他,“赶紧回家去操心,怎么给你那两个儿子攒钱娶媳妇吧!最好再多抱几个孙子,到时候愁死你个老登”!
韩奉大笑着离去。客厅内重归寂静,吕布独自坐在案前,目光再次投向那份邺城周边的物资囤积图,眉头微蹙。尽管联姻在即,但内心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始终萦绕不散。天下大势,波谲云诡,谁又能真正预料到明日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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