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吕安代表并州集团摆明立场,董白的身份从吕布的妾室,一跃成为整个集团的话事人。此刻她思绪翻涌,遥想当年在长安的点点滴滴,吕布从她的夫君变成仇人,又转变成自己唯一的倚仗。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能执掌、这足以与天下群雄抗衡的庞大力量。董白轻抚了下微隆的小腹,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坚信凭自己的智谋与手中的兵权,定能再起波澜,搅动乱局、报那血海深仇。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映得董白粉嫩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她端坐于主位,目光落在一旁负手而立的郭嘉身上,沉声道:“郭军师,家夫自邺城突围后便下落不明,派出去的斥候至今杳无音讯,想来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该为日后做些打算了。”
郭嘉一袭青衫,神色淡然,他本是自视甚高之人,若不是吕布当年邺城之行、以兄弟之礼相待,他定然不会倾心相投。如今留在这权力中心,不过是念及吕布的知遇之恩,不愿做那背主弃义之徒。听闻董白此言,他心中了然,这位新主母显然是急于站稳脚跟,想借为吕布复仇为由,完成自己的计划。
“主母息怒,”郭嘉上前一步,拱手道,“吕将军虽然至今下落不明,但他武艺超群,非寻常人可比。只要能摆脱袁谭追兵的围堵,必然能寻得生机。依属下之见,我们不妨再耐心等待三五日,或许便有好消息传来”。
“话虽如此,可如今晋阳局势错综复杂,不找个理由将大家凝聚起来,恐怕会人心浮动啊!而且世事无常,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董白微微蹙眉,语气坚定,“倘若家夫当真回不来,郭军师以为,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
郭嘉沉吟片刻,缓缓道:“当下天下大势,双袁联盟势大,袁谭占河北,袁术据淮南,对我并州虎视眈眈。我们应暂且隐忍,暗中联络曹操、公孙瓒、刘备等人,形成合围之势,共同抗衡双袁联盟。况且袁术此人野心勃勃,对袁谭并非真心相助,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若我们此时贸然出兵征讨袁谭,袁术定然会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即便属下也想为将军报仇,此刻还是要先暂且忍耐,按兵不动、积蓄力量。”
董白沉默不语,指尖紧紧攥着衣袖。她深知郭嘉所言句句在理,可自己刚刚上位,若不能拿出点实际行动,如何能服众?并州将士多是吕布的旧部,若是连主公的仇都不敢报,日后谁还会听她一个妇人的号令?更何况,她腹中还怀着吕布的孩子,这笔血债,她有权利、也有责任必须讨回来。
“此仇不报,我如何向吕安交代?如何向丧妻丧子的姐夫交代?如何向并州数万将士交代?”董白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更重要的是,我如何向腹中的孩儿交代?他的父亲遭人暗算,生死未卜,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法外吗?军师觉得,我等得起吗?”
郭嘉无言以对,他是谋士,以得失为最先考量,却忘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并州将士多是边军出身,性情刚烈,能动手绝不bb。董白亦是将门之后,骨血中的那份洒脱与决绝,自非普通女子可比。
“主母,”郭嘉叹了口气,语气凝重,“您以为,有了吕安将军的支持,您这个位置就稳如泰山了吗?长安城内,王允对您恨之入骨,时刻想要取您性命。当初张辽与吕安率大军前往长安,那王允在城中何等乖张,若非臧洪大人暗中派人保护,您恐怕早已遭了他的毒手。属下召李傕率军入晋阳,同样是心有所忧。如若大军出征,晋阳城内空虚,谁来保障您和腹中少主的安全”?
“郭军师无需担心我们母子的安危。”董白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我虽为女子,却出身武将世家,自幼随阿公习武,自没有那些贵家小姐的娇气。此次出征,我将随大军一并前往。若是不能为他报仇,我董白也无颜独活于世”!
“主母万万不可!”郭嘉大惊失色,正要上前再劝,却被一个神色慌张、满身尘土的侍卫,猛地闯入打断了对话。
那侍卫声音嘶哑地禀报道:“启禀主母!郭军师!河内郡传来消息,主公、主公已被郝萌扣押在地牢之中,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董白如遭雷击,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她死死盯着那侍卫,声音冰冷刺骨,“郝萌那个叛徒!他杀了张杨将军,如今又敢囚困家夫!简直是胆大包天”!
怒火瞬间冲昏了董白的头脑,她猛地一拍案几,厉声说道:“传我命令!各郡立刻调集人马,五日之内在平阳集结!我现在要亲率晋阳城内大军,出征河内、救出家夫,将那郝萌碎尸万段”!
那侍卫听到命令,却迟迟没有起身领命,反而偷偷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看向郭嘉,显然是在等待他的指示。
董白见这侍卫竟敢无视自己的命令,心中的怒火更盛,厉声斥责道:“怎么?在这并州,究竟是我说了算,还是郭军师说了算?你敢违抗我的命令,是想死吗”?!
侍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属下,属下不敢,只是,只是”。
郭嘉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心中满是无奈。他知道董白此刻心意已决,再劝下去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吕布受困所在已经查明,若他们再不出手去救,怕是真要闹出内乱了。
郭嘉上前一步,沉声道:“郝萌既然敢扣押主公,定然早有防备,河内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若是贸然进军,恐怕会中了他的埋伏。何况大军出征非同小可,需要做好万全准备,粮草和人员调集,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还请主母息怒”。
董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向郭嘉:“军师有何高见”?
“我们可以兵分两路,”郭嘉迅速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路由李傕将军率领主力大军,正面逼近河内郡,吸引郝萌的注意力;另一路由张辽、吕安将军率领精兵,走水路绕道河内郡后方、伺机突袭。同时,我们再派人联络河内郡张杨的旧部,让他们在城中作为内应,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成功”。
董白点了点头,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她知道郭嘉确实是才智过人,自己以后复仇,少不得他的出谋划策,“好,就按军师的计划行事!”她转身看向那侍卫,语气缓和了几分,“立刻传我命令,通知各位将军,即刻来议事厅见我”!
“属下遵命!”侍卫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快步退出了议事厅。
郭嘉看着董白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场战争一旦打响,便再也无法回头。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权力如浮云,原本如日中天的吕布集团,可能最终将成为过眼云烟。可总有一些东西,值得人们拼尽全力去守护。
一日后,晋阳城外,董白身着银甲,手持长剑,立于高台上,目光坚定地看着台下数千并州精卒。
“将士们,吕将军被困于河内、生死未卜!今日,我董白将与大家一同出征,救回主公,报仇雪恨!你们愿意随我一同前往吗”?
“愿随主母出征!救回主公!报仇雪恨!”数千将士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董白拔出长剑,指向远方:“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大军起拔、浩浩荡荡地向河内郡进发。阳光洒在董白的银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的身影在军阵中格外显眼。
随着河内郡成为吕布集团、与袁谭集团对决的战场,当地的大族司马家,也不得不开始自己的布局。传统世家豪强更喜欢依附强者,袁绍集团本来是很有机会,得到司马家全力支持的。可惜袁谭的一番操作,让司马防再三思量下,准备下注更有前景的袁术。司马家之所以不考虑依附吕布,答案很简单,就如同司马懿所言,一个被剥离羽翼的“泥腿子”,怎么配当自己的“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