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暗流涌动的年会
萧然滑动屏幕，看着那些视频。
镜头里，男男女女站在台上，主持人王婆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介绍着每个人的条件：
“这位小伙儿，二十八岁，程序员，年薪二十万，有房有车，想找个温柔贤惠的姑娘……”
台下和直播间里，无数人在评论、起哄、撮合。热闹，嘈杂，荒诞，但又透着一种奇异的真实感。
“这……太夸张了吧？”萧然苦笑，“我怎么感觉这像是待宰的猪，挂在市场上明码标价。”
“哎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形式不重要，结果才重要。”胖子继续怂恿，“你就当去玩儿一趟，成不成另说。至少能给叔叔阿姨一个交代，说你努力过了。”
萧然看着手机屏幕，看着那些渴望找到另一半的人们，看着直播间里飞速滚动的弹幕，心里忽然动了一下。
也许……也许真的可以试试？
反正他已经倒霉到这个地步了，再倒霉一点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上去丢个人，被网友嘲笑一番。
反正他在网上已经被嘲笑过很多次了，不差这一回。
“可是……”萧然还是有些犹豫，“我去说什么？‘大家好，我三十六岁，啥玩意没有，还打了林氏集团的少东家。想找个活的、女的就行’？”
胖子被逗笑了：“当然不能这么说，你要包装，包装懂吗？你就说，你三十六岁，成熟稳重，事业处于上升期，有责任心，有正义感，想找一个善良体贴的姑娘共度余生。”
“多正能量。”
“我擦，胖子，你真不要碧莲。”
萧然看着胖子一脸的臭屁表情，嫌弃的说道。
“我的哥哎，你说的也是事实，好歹刚提了新车，在公司也是管理层，收入也不低啊。”
胖子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了一下，之后神秘的凑到他面前说道：“要不，哥你去试试韩助理，她的颜值可是不输秦总，我看她对你也有好感。”
“韩雪？！”萧然表情瞬间亚麻呆住，“让我再想想。”
“你得尽快，我查过了，‘王婆说媒’后天在开封有一场大型直播，听说有几个特别漂亮的姑娘报名。去不去？”
“明天公司就放假了，你刚好回家过年，去一趟也算是顺路。”胖子继续给他找借口，反正要回家过年，早一天走也无所谓。
就在萧然思索的时候，宴会厅的灯光重新亮起时，空气里还残留着香槟的甜腻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侍者们训练有素地清扫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动作迅速而安静，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但每个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萧然站在露台边，夜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右手关节处的创可贴边缘已经微微翘起，下面传来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刚才做了什么。
“后悔了？”
秦若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然转身，看到她端着两杯水走过来，墨绿色的裙摆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她递过一杯水，萧然接过来，水温刚好。
“有点。”他老实承认，“但不是因为打了林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揍他。”
“那是因为什么？”
“我担心他会报复星耀。”萧然喝了口水，苦笑，“林荣不会善罢甘休的。他那种人，丢了这个脸，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回来。”
秦若薇沉默了片刻，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她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很长，鼻梁挺直，下颌线收紧时透着一股倔强。
“林荣不足为虑，林家他不是嫡子。”她忽然说，声音很轻，但很肯定，“只要星耀还在一天，你就有一天工作。”
萧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她：“秦总，你没必要……”
“有必要。”
秦若薇打断他，也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
“萧然，你刚才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没想过后果吗？没想过林荣会报复？没想过可能会丢了工作？”
“想过。”萧然老实说，“但当时没时间细想。”
“那为什么还要站出来？”
这个问题让萧然沉默了。
为什么？因为看不惯林荣那副嘴脸？因为酒精上头？还是因为……他不想看到秦若薇被那样欺负？
“不知道。”他最终说，“可能就是……脑子一热。”
秦若薇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冷冰冰的表情，也不是职业的微笑，而是真正放松的、带着温度的笑。
那笑容让她整张脸都柔和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她说，“又怂又莽，又倒霉又爱管闲事，又……”她顿了顿，没把话说完。
“有什么？”萧然好奇。
“没什么。”秦若薇转回身，重新看向夜景，“总之，林荣那边我会处理。你安心工作，别想太多。”
萧然还想说什么，秦若薇已经转身往宴会厅里走了。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住，回头看他：
“对了，年会还没结束，你是策划部主管，应该在里面。走吧。”
命令式的语气，不容拒绝。
萧然叹了口气，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时，秦若薇忽然又说了一句：“刚才……谢谢。”
声音很轻，轻得萧然差点没听清。
等他反应过来时，秦若薇已经推门进去了。门缝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和喧闹的人声，和露台上清冷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萧然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摇摇头，也推门走了进去。
他没注意到，在宴会厅二楼的一个隐蔽角落里，有两个人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苏璎珞站在二楼环形走廊的阴影处，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
从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宴会厅的全貌，也能看到露台上发生的一切。
她看到萧然揍林荣，看到他把秦若薇护在身后，看到秦若薇给他贴创可贴，看到他们站在露台上说话。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那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
身边传来闺蜜周雨欣的声音。
周雨欣是江城有名的室内设计师，也是苏璎珞从小到大的好友。今晚她是作为合作方代表来参加年会的，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好戏。
“嗯。”苏璎珞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
“看起来挺有血性的嘛。”周雨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楼下的萧然，“不过穿得一般，应该不是什么有钱人。你确定就是他？”
苏璎珞没说话。
她怎么不确定？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酒店房间里昏暗的灯光，萧然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他慌乱又笨拙的动作。
还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那沉睡的像个孩子的样子，与他的年龄极度的不吻合。
那是她人生中最荒唐也最混乱的一夜。
她被林荣下药，被一个陌生人救了，又和这个陌生人发生了关系。
然而她有自己的生活，不想和萧然有太多的牵扯，所以才飘然离开。
但她并没有忘记，毕竟谁能忘记自己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