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筑健抱上刘表的大腿之后,比他岳父柯比能更加精汉,开始在部落里推行更为严格的汉化政策,比如孩童只准说汉话,公文一律用汉字书写,等等。
甚至宣称自己是大禹的老师郁华的后裔,完全不顾他那个名字原本是音译,他爹根本不姓郁这件事情。
太事组向刘表汇报此事,刘表觉得自己教化外族还是挺成功的,要不了多久,柯比能部,现在应该叫郁筑健部了,就会完全和汉人融合。
这一天刘表一边看奏折一边和甄宓闲谈。
没错,刘表为了提高政事处理的效率,让官员采用书面的方式向自己汇报要事。
刘表拿起一本折子,是户部递上来的,他看到这么一条:鲜卑人在长安私自卖煤,已经被查处。
原来,郁筑健将柯比能的两个儿子清理掉之后,完成了对柯比能部的整合。
他们这支鲜卑人已经高度汉化,有不少已经在河套地方务农,还与汉人通婚。
在阴山附近活动的匈奴人一直试图征服他们。
郁筑健听说长安会买很多煤,派人在草原上各处搜寻,还真的给他发现了一些裸露在地面的煤矿。只能说河套这一大片地上,资源实在太丰富了。
他知道刘表需要煤这种东西,派族人在此处开采,然后销往长安。
来长安卖煤的鲜卑人一进城门就被抓了,城门的卫兵只问了一个问题,“你这煤是从哪里来的?”
正确答案是梅山,因为所有合法的煤都是梅山产的。可这位鲜卑商人说:“是在高原上自己挖的。”
“私下售煤,触犯专营法。”卫兵二话不说,将这商人拿下。
“大人我冤枉,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法。是郁大王让我来的,要抓你去抓他啊!”商人大声喊道。
秦宓的嗅觉还算敏锐,如果是普通汉人做这个事,定然直接查办。可现在刘表刚刚收服鲜卑,正是收服人心的时候,这事算是可大可小,于是抓到人后并没有急着查办,而是先给刘表写了个奏折。
刘表把奏折递给甄宓,“爱妃,看看这个,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甄宓读完折子,“夫君可是担心一方面要安抚鲜卑,另一方面要维护盐铁专营的权威?”
“正是如此。”
“臣妾觉得应当放了这商人,将部分采矿权出售给郁筑健部,这样一来,一方面能将郁筑健部与我大汉绑定更深,另一方面,还能节省勘探的成本。”
刘表很欣慰,甄宓没有从她家自身的利益出发,让刘表禁掉其它的开采商,而是从大汉的利益出发。
刘表批复,放人。
第二天早朝,
秦宓出列,道:“陛下,煤炭是重要资源,请严惩私采私售的商人。”秦宓对刘表的批复不满意,坚持要处置鲜卑商人。
刘表示意他先别急,抬头向下望了望,“其它人有何意见?”
黄忠起身道:“请发兵全取阴山以南,一劳永逸。”
刘表自然也想取得阴山以南全部河套的控制权,但眼下曹魏仍然势大,蜀汉与曹魏之间的边境线从荆州到长安,已经过长,如果再取下北面的河套,那阵线过长,一旦曹魏内部矛盾解决,开始对外用兵,很容易就会搞的蜀汉首尾难顾。
目前还是只掌控上郡,再用傀儡王代管河套为妙。
反正匈奴、乌桓、羌胡和鲜卑之间互有攻伐,只要保证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就好。
更何况辽东的公孙氏也是刘表盟友,刘琦已经娶了公孙家的女儿,两家的联盟暂时还算稳固。有他们在东面限制北方的蛮夷,暂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刘表正发愁如何同化鲜卑,没想到他们自己靠了上来。
只要这些人变成矿工,就会渐渐定居下来,彻底脱离游牧。
刘表对黄忠说:“黄将军,我已经决定给鲜卑人发放采矿许可,不过我担心这些采矿的鲜卑人会被匈奴人袭击,打算派一支兵去保护他们,你意下如何?”
黄忠听出些弦外之音,保护?说是保护,其实是监视。矿场的位置是固定的,只要在周围布置军队,基本上等同于控制了这片地方的鲜卑人。
“臣,遵旨。”这种开疆扩土的事情,黄忠自然不会拒绝。
除了“保护”鲜卑矿工之外,刘表还从上郡向鲜卑煤矿修了条路,以便他们更好的把煤运出来。
虽说临近夏日,可鄂尔多斯高原上,冷风还是嗖嗖的吹着。一个穿着皮袄,内里却裹着布袍的人,在高原的一条窄路上顶着风行走。
这人名叫王观,是司马懿手下的幕僚,司马懿被贬后,他也被牵连,下派到涿郡做个小官。
他来到鲜卑人的地盘,顺着这条被称作长鄂道的小路,向鲜卑人的煤矿走去,他想看看鲜卑人到底为什么和曹魏决裂,难道说家里有矿就硬气起来了?
他走到一处山坡,向远处张望,在一片枯黄略微泛绿的草原中,看到一片黑色的区域,那里应该就是鲜卑人的煤矿了。
他走下山坡,想再走近些观看。
一票骑兵来呼啸而至,将他拦下。
“来者何人?”
王观抬头一看,一个皮肤黝黑的圆脸小将军骑在马上。
“将军,我是路过的行脚商人,想去前面小城买点吃的,明日就走。”王观不认识张苞,这并不影响他胡乱编造借口。
张苞打量了一下这人的穿着,外面皮袄,里面青衫,也够混搭的,看着就不像好人,“前面小城不对行商开放,也不接待外人,你再向那个方向走上十里,会有一座小村,要歇脚去那里吧。”
王观无法,他是个文官,斗不过大头兵,只好向张苞指的方向而去。
果然,再行半日看到一座小村。
按理说,在游牧的草原上,是不应该出现这种盖着茅草房的小村的,王观进村,打算跟村里的老人聊一聊。
村口的磨盘旁边,坐着一位老者,六旬肯定过了,牙已经不剩几颗。
王观走到老人身边,说道:“大叔,我是行脚商人,能在村里休息一晚,吃点东西吗?”
老人举棍便打,“魏狗,离我们的村子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