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秋天来得格外早,凉风已经吹透了州牧府的窗棂。
刘焉正在内室试穿新做的袍服——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纹和十二章,连衣扣都是玉雕的龙形。他还来不及细看袖口的花样,就听见主簿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使君!大事不好!”主簿几乎是跌进来的,脸色苍白,“刘表大军已到雒县,离成都不到百里了!”
刘焉手一抖,一颗玉扣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他也顾不上捡,急忙问:“甘宁那边的叛乱平息了吗?”前些日子甘宁举兵反叛,好巧不巧,刘表又带大军来袭。
“甘宁……已经连破三县,直逼广汉!我们那两万人,一半投敌,一半逃散了!”
刘焉腿一软,跌坐在雕着五爪金龙的床榻上。
“城中还有多少兵?”他颤声问。
一直站在屏风后的吴懿这时走了出来,平静地回答:“还剩三万人。刘表号称十万,实际应该在六万以上。昨夜我登城查看,敌军营火连绵二十里——不是虚张声势。”
大堂里一片死寂。刘焉搓着手在龙床前踱步:“我来益州才两年……汉中张鲁不听调遣,巴郡严颜已经投降,犍为、广汉都在观望……现在能用的,就只有这三万人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愤愤道:“可我刘君郎是汉室宗亲!他刘表凭什么打我?”
吴懿叹了口气:“刘表的檄文中说你僭越,用皇家之物,意在谋反。”
刘焉一时语塞。他原想着朝廷混乱,自己在益州当个“土皇帝”也无不可。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引来了同为宗室的刘表讨伐,刘表这人,怎的如此多管闲事?
当天议事毫无结果。夜里,刘焉心烦意乱地回到卧室,却见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女子正坐在案前,手捧清茶。
“卢姬?你怎么来了?”刘焉又惊又喜。来者是张鲁的母亲,五斗米道的师君夫人,在巴蜀一带很有声望,以占卜灵验着称。
“听说君郎有难,特来相助。”卢姬微微一笑,让刘焉原本紧绷的神经平复不少。
刘焉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声道:“快!快为我卜一卦,看看这场劫难能否化解!”
卢姬净手焚香,摇动龟甲,口中念念有词。许久,她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放下龟甲:“卦象……看不分明。”
“为什么?”
“刘表身上有紫气遮蔽,我的推算处处受阻。此人似乎……得天相助。”
刘焉如坠冰窟:“那……那我该怎么办?”
卢姬沉吟片刻:“卦象倒有一句明示——‘其利在东’。您应当向东求援,或可化解此劫。”
“东面?”刘焉眼睛一亮,“袁术!袁术在南阳!”
卢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悄然离去。
第二天,刘焉召集众人,宣布:“我已经派人向袁术求援,他一定会发兵攻打刘表的后路!”
吴懿当场跪下:“使君!袁术自身难保!刘表既然敢从千里之外来攻打益州,必定已经稳住荆州后防。求援没有用处,只会浪费时间!”他抬起头,眼中含泪:“您与刘表同为宗室,他未必会赶尽杀杀绝。开城请降,还能保全性命和富贵!若是负隅顽抗——城破之日,一切都完了!”
许多官员也跟着跪下:“请使君三思!”
刘焉大怒,拍案而起:“你们都想投降?!吴懿,你本是南阳人,投降了刘表还能继续做你的将军!我呢?我穿了……”,刘表将龙袍两个字憋了回去,“他能饶过我吗?”
众人沉默不语。
刘焉喘着粗气,挥手道:“都散了吧!准备守城!我就不信,他刘表真敢屠城!”
三天后,信使回来了。带来的不是袁术的援军,而是刘表的亲笔信。
“袁术已在宛城兵败,弃城逃往汝南。其部将大多投降,粮草全部丢失。”
信末还有一行小字:
“君郎兄,袁公路自身难保,已经退至汝南,怕是帮不了你了。——刘表手书”
刘焉读完,手抖得拿不住信纸。
完了。全完了。袁术败逃,甘宁反叛,严颜投降,连卢姬的卦都算不出生路。
他瘫坐在龙床上,看着满屋的违制之物——龙袍、龙床、车盖、钱模……每一样都是罪证。
他跑到一处密室,将里面的几个木箱搬出来放到内室,一把火丢上去,他要销毁证据。州牧府后院火起。
“来人……”他声音嘶哑,“开城门吧。”
次日清晨,成都北门缓缓打开。刘焉没有穿龙袍,没有乘车盖,只着一身素衣,手捧州牧印绶,步行出城。身后跟着吴懿、主簿等十余人,全都穿着常服,低头垂手。
刘表军阵前,黄忠、张辽按刀而立,程普、黄盖怒目而视。
刘表骑在马上,没有下马,也没有笑容。
刘焉跪地,高举印绶:“罪臣刘焉,今愿献城归降,只求……留一条活路。”
风吹起他的白发,如同一面投降的旗帜。
刘表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你僭越之罪,天下共知。但杀你,脏了我的刀。”
他挥手示意:“押下去,好生看管。待我查清账目、收缴违制之物,再奏请天子定夺。”
刘焉瘫软在地,被人架走。
吴懿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末将吴懿,愿降!”
刘表点头:“你劝主开城,有功。暂领蜀郡都尉,戴罪立功。”
刘表入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查抄州牧府,此时大火燃尽。
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倒是不好杀刘焉,刘表命人在灰烬中仔细搜寻,不要放过任何一片纸,一块布。
张辽带人在灰烬中挖掘了三天,
得到四块龙袍的碎片,
一根上面龙爪已经烧去一半的床腿,
一副只剩骨架的天子规格的车盖,这还是通过金丝楠木辨认出来的。
一角与袁术往来的密信,写着:一东一西,二龙相望。
刘表命人将这些全都搬到成都广场公开展示。百姓围观的议论纷纷:
“这床睡得舒服吗?看着硌得慌。”
“龙袍绣得还没我媳妇的嫁衣好看!”
刘表站在台上,声音传遍四方:“刘焉僭越,罪证确凿!今日公之于众,不是为了羞辱他,而是为了警示众人——汉室虽然衰微,但法度还在!谁敢效仿,虽远必诛!”
百姓齐声高呼:“使君明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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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刘表在州牧府书房,看着卢姬留下的字条。蒯越在旁边笑道:“这位卢夫人,倒是很识时务。”
刘表摇头:“不,她不过想保全五斗米道,只不过看人的眼光不太行,居然相信刘焉。”
他提笔写了一封信:
“致师君张鲁:今我平定蜀地,你保境安民,为有功之人,但五斗米道私设祭酒,驱逐乡官,此亦为谋反之道,限三月内带全体祭酒来成都领取度牒,归还官员职位,不然我大军荡平汉中,你道统不能留也。”
写完,他叫来周仓:“送去汉中,亲手交给张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