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焦土，带起一层灰。
燕南泠站在石台中央，手按机关核心。它在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和她怀里的残页完全一致。她没动，目光盯着北方天空。
云层裂开一道口子。
黑影缓缓落下。
那人落地时没有声音，黑袍垂地，青铜面具遮住半张脸。他看了一眼三件至宝，又看向燕南泠，低笑一声：“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像铁片刮过石板。
燕南泠没回答。她把妹妹交给林疏月藏好后就立刻返回石台。现在三宝都在原位，魏帝印、楚王玉玺、齐王剑静静摆成三角形。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灵教主抬手，掌心朝前。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地面龟裂，碎石飞起。机关核心猛然亮起金光，在她身前形成屏障。
“你拦不住我。”灵教主说。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整片空间震了一下。那股力量撞上金光，屏障剧烈晃动，燕南泠被震得后退两步，脚跟踩进裂缝。
她稳住身形，咬破指尖，血滴在核心表面。
光芒更盛。
灵教主冷哼，右手一挥，黑气如蛇缠绕而上，直接撕开光幕。碎片般的金光四散坠落，像烧尽的纸屑。
就在这时，剑光从侧峰斩下。
萧无痕跃至半空，软剑划出弧线，直取灵教主咽喉。对方头也不回，左手反手一抓，竟凭空捏住剑刃。萧无痕手腕一震，虎口崩裂，鲜血顺剑脊流下。
灵教主用力一扯。
萧无痕整个人被拉向前，他在空中强行扭身，借力翻滚落地，单膝跪地，喘了口气。
“走开。”燕南泠低声说。
萧无痕抬头看她一眼，没动。
灵教主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那里有一道浅痕，正渗出血珠。他似乎有些意外，抬起眼，第一次认真打量燕南泠。
“你能伤我？”他说，“果然……你是那个时代的人。”
燕南泠没理他。她闭上眼，回忆昨夜梦中看到的三行字：“三宝归位，光聚于心，逆命者生。”
她睁开眼，双手同时按向机关核心与楚王玉玺。
地面开始震动。
魏帝印裂纹加深，一道金线从中射出；齐王剑嗡鸣颤动，赤色光柱冲天；楚王玉玺浮起半寸，青光流转。三道光芒在空中交汇，直指机关核心。
灵教主脸色变了。
他双手迅速结印，周身浮现层层符阵，青铜色纹路一圈圈扩散，将他围在中心。那些符文旋转着，发出沉闷声响，像是某种古老机械在启动。
“你们凡人不懂永生的意义。”他嘶声道，“千年轮回，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三色光芒撞上符阵。
第一下，符阵微颤，未破。
第二下，裂开一道细缝。
第三下，整片符阵崩裂，碎片四溅。
灵教主闷哼一声，退了一步。
燕南泠没停。她将全部灵觉注入核心，三宝共鸣越来越强，光芒交织成螺旋，再次冲击。
这一次，符阵彻底粉碎。
灵教主仰头大叫，声音里带着愤怒与不可置信：“不！这力量本该属于我！我是穿越者的后代！我比你更懂星渊——”
他话没说完，胸口被光芒击中。
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落在地。
他跪在那里，双手撑地，面具出现裂痕。一道缝隙中露出的眼睛瞳孔碎成星点状，像是被打碎的琉璃。
燕南泠走向石台，三宝缓缓围绕她旋转。
萧无痕站起身，擦掉嘴角血迹，走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
灵教主抬起头，声音变弱：“你知道……祖先是谁吗？”
燕南泠停下脚步。
“你们医院实验室里，编号b-7的样本……是你留下的。那天你倒下前，还在写数据记录。我母亲是你的助手，她带着胚胎逃了出来……我们不是敌人。”
燕南泠呼吸一顿。
她想起手术台上的最后一幕：心电图变成直线，同事喊她的名字，她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原来有人带走了她的研究。
灵教主咳出一口黑血，继续说：“我以为掌控星渊就能活下来……可它只认血脉……只认你……”
他抬起手，似乎想碰触那三件至宝。
光芒一闪，他的手臂被弹开。
燕南泠看着他，声音很轻：“你说的一切，我都不会信。”
她转身面对三宝，双手再次按上机关核心。
这一刻，所有光芒收束，汇入核心中央。它开始震动，表面纹路重新排列，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图案。
远处山体传来轰鸣，归墟谷深处有东西在回应。
灵教主瘫坐在地，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布满鳞纹的脸。他望着天空，嘴唇微动，再无声息。
萧无痕盯着他，握紧了剑。
燕南泠没有回头。她感觉到核心的变化，也察觉到体内有什么在苏醒。昨夜梦境最后浮现的三个字——“补天法”——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低头看核心。
表面浮现出新的文字，一行接一行，不断显现。
这不是残卷，也不是秘典。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内容。
第一句写着：“以三宝为引，命定之人执器，登归墟之顶，叩星渊之门。”
萧无痕走近一步：“你要去？”
燕南泠点头。
“那边危险。”他说。
“我知道。”
“让我陪你。”
她看了他一眼，没拒绝。
两人一同望向山谷深处。
那里的地面正在裂开，一条阶梯状的石道从地下升起，通向山顶。每一块石头都刻着符文，泛着微光。
灵教主还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燕南泠迈步向前，三宝悬浮跟随。萧无痕走在她左侧，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他们走过石台边缘时，一阵风卷起尘土。
燕南泠忽然停下。
她摸了摸左眉骨的疤痕，又看向机关核心。
核心底部，有一小块区域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那是她之前没注意到的暗斑，形状像一片叶子。
她记起来了。
云七娘第一次见她时，曾用一枚银针挑破她手指，滴了一滴血在药炉上。当时炉火瞬间变蓝，还传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
现在，这块暗斑正微微发热。
她把手移开，核心继续上升，悬停在她前方引路。
两人踏上石道。
阶梯一级级向上延伸，穿过浓雾。两侧岩壁上开始出现壁画，画的是两个女子并肩站立，一人持书，一人握剑，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门。
画中的门，和她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走到中途，燕南泠忽然伸手扶住岩壁。
她感到一阵晕眩，太阳穴突突跳动。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一间白色房间，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显示一段基因序列；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走出门；还有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一块靛青色布条。
她甩了甩头，继续走。
萧无痕察觉到异常，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她说，“只是……想起了点东西。”
他们快到山顶时，天空裂开一道缝隙。
星光洒下。
机关核心猛地一震，浮到最高处，开始旋转。三宝随之升空，在它周围形成三角阵列。
燕南泠站定，抬头看去。
一道虚影从星光中浮现。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穿着现代服装，手里拿着一支笔。她低头看着燕南泠，嘴角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燕南泠听不清。
但她看见那个女人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心口，然后又指向燕南泠。
下一秒，虚影消散。
机关核心停止转动，缓缓降下。
表面浮现出三行新字：
“命定之人已现。”
“三界劫数将终。”
“补天之法，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