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出寻找药品的薇拉带着一个人匆匆返回,脸色异常严肃。
她身后跟着的,竟然是之前留在化工厂那边负责建立前进基地的一名起义平民,他浑身尘土,手臂带伤,眼神焦急。
“孙先生!薇拉姐!”那人看到孙念安,几乎要哭出来,“基地……基地被袭击了!”
“什么?”孙念安猛地坐直,牵扯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回事?谁干的?”
“不清楚!是一伙装备精良的人,不是顾承宇的士兵打扮,打法很凶残!我们被打散了,死了好多人……我是拼死才逃出来报信的!”
新的敌人?在顾承宇倒台,权力真空的此刻?
孙念安和薇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顾承宇或许死了,或许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但这座城市,乃至更广阔世界的危机,远未结束。
旧的魔鬼倒下,新的饿狼已然亮出獠牙。
而他们,这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小队,被迫再次站到了风暴的边缘。
孙念安看向安全屋那狭小的、透进些许微光的窗口。
晨光已然降临。
但漫长的黑夜,似乎才刚刚开始。
安全屋内短暂的宁静被彻底粉碎。
“装备精良?不是顾承宇的人?”
孙念安忍着剧痛追问那名报信的起义者,“他们有什么特征?”
“黑色作战服……没有明显标识……武器很杂,但都是狠角色!见人就杀,根本不交流!”
起义者声音发颤,显然惊魂未定,“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找人!”
找人?孙念安心头一凛。是找他们这些摧毁了“母巢”的幸存者?还是……
不等他细想,安全屋唯一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是外围警戒的哨兵!
“敌袭!”薇拉瞬间拔枪,冲到门边,透过狭窄的观察孔向外望去,脸色骤变,“他们找到这里了!很多人!”
密集的脚步声如同催命鼓点,迅速包围了这处隐蔽的据点。
子弹如同骤雨般倾泻在厚重的金属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顶住门!”卡洛斯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地倒下,只能嘶哑地吼道。
老赵和几个还有力气的人连忙用身体和能找到的一切杂物抵住门板。
门板在冲击下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不能困死在这里!”孙念安看向薇拉,“有后路吗?”
薇拉脸色难看:“有条紧急通道,但出口在三百米外,而且……很可能也被堵住了。”
“必须试一试!”
孙念安强撑着站起来,胸口的伤让他眼前发黑,“薇拉,你带还能动的人,保护张雪和卡洛斯从紧急通道走!我留下断后!”
“不行!”张雪虚弱但坚定地反对,“你伤得太重!”
“这是命令!”孙念安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看向薇拉,“快!”
薇拉咬了咬牙,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跟我来!”
她迅速组织还能行动的人,搀扶起张雪和卡洛斯,冲向安全屋深处一个隐蔽的活板门。
孙念安则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支步枪,检查了一下,只剩半个弹匣。
他靠在门边的墙壁上,调整着呼吸,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和叫嚷。
“……确认目标可能藏匿于此……”
“……攻坚组准备……”
“……不留活口!”
不留活口。果然是冲着灭口来的。
就在这时,外面的攻击突然停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孙念安心生警惕。
几秒钟后,一个经过扩音器处理、冰冷而陌生的男声在外面响起: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蝰蛇’。交出从‘母巢’带出的所有数据存储设备和那个叫孙念安的人,其他人可以离开。给你们三十秒考虑。”
蝰蛇?又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他们也是为了顾承宇的研究数据而来?
孙念安脑中飞速转动。
数据……他手里有罗森伯格的U盘,有从吴文瀚那里得到的“母巢”日志备份,还有陈伯的图纸……
这些都是无数人用命换来的,绝不能交出去。
至于交出他本人?更是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一丝门缝,将步枪伸出去,对着声音来源的大致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子弹打在远处的掩体上,爆出火花。
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火力!
重机枪的轰鸣瞬间将门板打得千疮百孔!整个安全屋都在颤抖!
“他们拒绝了。执行清除程序。”外面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更加专业的战术动作声传来,对方显然准备强攻。
孙念安知道自己撑不了几秒。他看了一眼身后,薇拉他们应该已经进入通道了。
他猛地将身上最后一枚从“母巢”带出来的、不知用途的电磁脉冲手雷扯下拉环,从门缝扔了出去!
刺眼的蓝白色光芒一闪而逝!
虽然没有爆炸冲击,但外面的枪声为之一滞,一些电子设备发出短路的噼啪声。
趁此机会,孙念安转身冲向活板门,纵身跳下!
下面是一条狭窄、陡峭的滑道,他控制不住速度,翻滚着向下滑去,浑身的伤口被摩擦、撞击,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滑道尽头是一个积水的地下管道。他重重摔进冰冷恶臭的水里,呛了好几口。
“这边!”薇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手电光柱扫过他。
孙念安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薇拉、张雪、卡洛斯被两人架着、老赵以及其他五六个人都在,人人狼狈不堪。
“走!”薇拉没有多问,搀扶起孙念安,沿着管道快速前行。
身后上方,安全屋方向传来爆炸声,显然对方动用了重武器,或者干脆炸毁了入口。
他们在黑暗的管道中跋涉,不知方向,只求远离那个死亡陷阱。
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刚刚摆脱顾承宇的阴影,又落入这个名为“蝰蛇”的未知势力追杀中。
“蝰蛇……到底是什么人?”张雪虚弱地问,她被一个人背着,脸色苍白。
“不知道。”薇拉摇头,眼神凝重,“但他们的行动效率极高,战术专业,不像乌合之众。而且……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母巢’的数据和你。”她看向孙念安。
孙念安沉默。
顾承宇倒台,留下的权力真空和那些禁忌的研究成果,果然成了新的漩涡中心。
他们这些知晓内情、手握关键的人,成了各方势力觊觎和清除的目标。
管道前方出现岔路。
“哪边?”有人问。
薇拉看向孙念安。
孙念安忍着痛,努力回忆陈伯的图纸和城市结构。
“向右。右边应该通往更老的废弃地铁线路,那里结构复杂,更容易躲藏。”
队伍转向右边管道。没走多远,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还有……微弱的光亮?
他们警惕地停下。薇拉示意众人隐蔽,自己悄无声息地摸上前去探查。
片刻后,她返回,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表情。
“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地下空间,像是废弃的地铁站台。里面……有人。”
有人?是“蝰蛇”的埋伏,还是……
“多少人?什么情况?”孙念安问。
“不多,十几个。看起来……像是难民。有老有少,点着篝火。”
薇拉顿了顿,“但他们手里有武器,而且……防守很严密,不像普通难民。”
地下深处的难民据点?在这座混乱的城市里?
孙念安思考片刻。
“我去看看。”他说道,“你们留在这里,保持警戒。”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座城市的现状,需要知道“蝰蛇”的来历。
这个意外发现的地下据点,或许是一个机会。
也可能,是另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