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把笔放下,揉了揉太阳穴。刚写完那份假情报,脑子还绷着一根弦。他看了眼窗外,天已经亮透,府里安静得很。只有东厢书房那盏灯还亮着。
他起身走过去,推门就看见赵明轩趴在桌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快睡着了。
“又熬夜看书?”赵承渊走过去,轻轻拍他肩膀。
赵明轩猛地抬头,眼睛还有点迷糊,“爹?我没睡,我在背书。”
“背什么?”
“《帝王心术》。”小孩挺起胸膛,声音清脆,“您昨天说让我今天背‘制衡之道’那一章。”
赵承渊挑眉。这书不是随便能看的,是他在系统里解锁的高阶权谋模块,连朝中老臣都不敢轻易碰。他本意只是让儿子读两句,压压性子,没想到真记住了。
“那你背来听听。”
赵明轩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制衡之道:君驭臣以势,臣事君以智。过刚则折,过柔则废。善用权者,不争于力,而决胜于局。”
一口气背完,还不忘解释一句:“就像您对付王大人那样,不动手,却让他自己露馅。这就是‘决胜于局’。”
赵承渊心里一震。
这不是死记硬背,是真懂了。
他刚要说话,门外传来脚步声。
没通报,也没太监喊驾到,可那股沉稳的节奏,他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新皇站在门口,一身常服,手里拎着个食盒,脸上带着笑:“朕路过你家,顺道送碗鸡汤来。听说你昨夜忙到三更,怕你饿着。”
赵承渊立刻行礼:“臣不敢当。”
新皇摆摆手,目光却落在赵明轩身上:“刚才那孩子背的是什么?”
“回陛下,小儿胡言乱语,背些杂书打发时间。”
“杂书?”新皇走进来,坐到桌边,“朕听着不像杂书。你再背一遍,从‘制衡’开始。”
赵明轩有点紧张,看了眼父亲。
赵承渊微微点头。
小孩深吸一口气,重新背了一遍,一字不差。
新皇听完,忽然问:“你说你爹对付王大人,是怎么个‘决胜于局’法?”
赵明轩想了想,说:“去年科举案,我爹没有直接查他,而是放出风声说要整顿礼部。王大人心虚,急着转移账本,结果手下人互相揭发,最后自己漏了马脚。”
他说得简单,可句句都踩在点上。
新皇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突然一拍桌子:“好!这孩子——比朝中那些老臣还懂!”
赵承渊心里咯噔一下。
这话听着是夸,可也太重了。
一个七岁小孩,被皇帝当面说“比大臣还懂”,传出去就是祸事。
他赶紧低头:“陛下莫要抬举,他不过是听多了瞎说几句,当不得真。”
新皇却不理他,盯着赵明轩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明轩。”
“明轩……”新皇点点头,“名字取得好。明者,照四方;轩者,立天下。你将来想做什么官?”
“我想当比爹还厉害的官。”小孩脱口而出,“能替陛下管好所有人,不让坏人得逞。”
新皇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他站起身,拍拍赵承渊的肩:“你这个儿子,留不住了。”
赵承渊低头不语。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从此以后,赵明轩不再是普通官员之子,而是进入了皇帝的视野。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
新皇走后,府里恢复安静。
赵承渊坐在床边,看着儿子钻进被窝,小脸红扑扑的,还在笑。
“今天很开心?”他问。
“嗯!”赵明轩点头,“皇上夸我了!我还以为他会觉得我说错话,结果他特别高兴。”
赵承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记住,今天说的话,不能再对别人讲。”
“为什么?”
“因为权力是柄双刃剑。”他说,“用得好,可以护百姓;用不好,会伤到自己,也会伤到身边的人。”
小孩眨眨眼,没太懂,但还是认真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乱说。”
赵承渊看他躺下,盖好被子,呼吸慢慢平稳。
他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儿子在梦里喃喃了一句:
“我要当比父亲更厉害的官……”
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扎进耳朵。
赵承渊没动。
他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儿子眉头皱了一下,嘴唇微动,又说了两个字:
“王大人……”
然后是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你为何笑?你不该笑的……”
赵承渊瞳孔一缩。
他立刻伸手按住儿子胸口,探了探气息,心跳正常,体温也稳。
不是中毒,也不是魇住。
这是梦。
可为什么梦里会有王守仁?
他缓缓收回手,坐在床边没走。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书桌上那本《帝王心术》上。
书页被风吹开,正好停在“制衡之道”那一页。
赵承渊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他想起昨天在书房布置假情报时,系统弹出过一条提示:
【检测到下一代领导力觉醒,潜力值评级:S级,匹配‘帝王心术’传承模块】
当时他没点确认。
现在他明白了。
有些人天生就走在那条路上。
躲不掉。
避不开。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路还很长……别走偏了。”
子时将尽,府里一片寂静。
赵明轩翻了个身,嘴里又嘟囔了一句。
这次说得清楚:
“王大人,你的印……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