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神医,你还有什么吩咐?”
梁晚晚环视了一圈地窝子,而后缓缓道:
“我姥姥、舅舅、舅妈和表弟妹们也都病着,虽然比我姥爷轻些,但也拖不得了。”
“待会儿安排住处,最好能分开些,避免交叉加重。”
“他们的药,我也会一并配了。”
“好好好!全听梁神医安排!”周大贵连连点头。
随即,周大贵就前去安排,一直等到晚上,周大贵安排完毕,这才重新回到地窝子。
“梁神医,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们就跟我一起过去吧。”
周大贵搓着手,小心翼翼说道:
“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梁晚晚奇怪的看着他,“说说看。”
“唉...梁神医,不瞒您说,这场风寒...邪性得很!”
“入冬以来就开始闹,断断续续,时好时坏,前阵子天气突变,一下子厉害起来,倒了十几户人。”
周大贵长吁短叹道:
“咱们这儿缺医少药,卫生员那点草药早就用光了,去县里卫生院求药,路远难走,批下来的也有限,根本不够分...”
“叶老他们...算是病得最重的一批,我也是...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梁神医,妙手回春,能不能......能不能给其他人也给看一看?”
梁晚晚沉默了片刻。
她不是圣人,第一时间想的自然是自己的亲人。
但医者仁心,看到这农场整体的惨状,听到还有其他人在病痛中挣扎,她无法完全硬起心肠置之不理。
更何况,疫情若不控制,亲人即便暂时好转,也有再次被传染的风险。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平静道:
“周场长,我理解农场的困难。”
“我先尽力救治我的家人,待他们情况稳定些,如果还有余力,我可以去看看其他重病的人。”
“但我需要你配合,提供尽可能干净的环境,安排人帮忙熬药、照顾。”
“药材...我随身带了一些,但恐怕不够这么多人用,你需要想办法补充,或者告诉我本地能采集到什么替代的草药。”
周大贵闻言,简直喜出望外,差点要给梁晚晚跪下。
“梁神医,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我代表农场所有生病的职工家属谢谢您!您放心!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人手、地方,我来安排,药材...药材我想办法!我就是砸锅卖铁,去求去讨,也一定尽量凑!”
梁晚晚摆摆手:“先别说这些,把我家人的住处安排好,让他们先安稳下来是正经。”
“是是是!你们跟我来,马上就好!”
梁晚晚跟着周大贵,来到农场东南角的一处干打垒土房。
虽然这种房子同样破旧,但是相比较于阴冷潮湿的土窝子,这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安顿下来之后,叶家人只觉得劫后余生。
叶明远喝了药,精神不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
叶媛媛守在父亲身边,寸步不离,握着父亲的手,仿佛一松手就会再次失去。
苏玉兰靠在儿媳身边,看着女儿和外孙女,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叶知秋和叶知寒围到梁晚晚身边,兄弟俩看着外甥女,眼神复杂无比,感激、骄傲、疑惑交织在一起。
“晚晚...”
叶知秋声音沙哑,抓住梁晚晚的手,眼眶再次红了。
“舅舅...舅舅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你姥爷,救了我们一家!”
叶知寒也用力点头,哽咽道:
“晚晚,二舅...二舅嘴笨,不会说话。”
“但这份情,二舅记在心里,记一辈子!”
“你这身本事,真是...真是神了!”
梁晚晚反握住大舅冰凉粗糙的手,柔声道:
“大舅,二舅,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恩不恩的。”
“你们好好养病,放宽心,姥爷已经闯过了鬼门关,只要精心调理,会慢慢好起来的。”
“你们也一样,先把身体养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的话平静而充满力量,像一股暖流,注入两位舅舅冰冷的心田。
是啊,日子还长着呢。
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陈大海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他走上前,对梁晚晚道:
“梁晚晚同志,你辛苦了。”
“先安顿好家人。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老首长交代了,务必保证你们的安全和顺利。”
“谢谢陈师长。”梁晚晚由衷感谢。
今天若不是陈大海及时赶到,震慑住王长林,又一路护送他们过来,路上还不知要多出多少波折。
如果再晚来两天,叶明远的病或许就真的耽搁了,到时候她后悔都来不及。
大舅妈赵春玲和二舅妈李环环两人,从外面拿来了许多干柴,开始给火炕生火。
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
梁晚晚亲自安排,将姥爷和姥姥安置在较小但更暖和安静的一间,母亲叶媛媛贴身照顾。
舅舅两家人安置在稍大的一间,暂时隔开休息。
她迅速给姥姥和舅舅们诊脉配药,让周大贵安排的人去熬煮。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彻底黑透。
西北荒野的夜晚,寒风呼啸,星斗格外清晰冰冷。
梁晚晚站在土房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驱散着浑身的疲惫。
她看着远处零星灯火的农场,整个农场死气沉沉,这里不仅遭遇着风寒的侵扰,更严重的问题是穷。
梁晚晚不知道舅舅一家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她想要改善他们的生活,就必须让农场先发展起来。
只是这里土地贫瘠,地处戈壁,放牧和种植都十分艰难,要怎么发展起来呢?
梁晚晚陷入了沉思。
陈大海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喝口水,暖暖。”
梁晚晚接过,道了声谢。
“梁晚晚同志,”陈大海看着她,目光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你让我刮目相看。”
“不仅身手胆识过人,更有慈悲心肠和高明医术,老首长果然没看错人。”
“陈师长过奖了。”梁晚晚摇摇头。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陈大海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感慨。
“很多人,连该做的事,都做不到,或者不敢做,你很好。”
他顿了顿,低声道,“你放心,叶家的事,老首长那边已经在抓紧办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重身体,等待云开月明。”
梁晚晚心中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陈师长,谢谢顾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