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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冰冷的龙椅背上,指尖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阵因思虑过度而袭来的疲惫与烦躁。偌大的勤政殿此刻只剩下我和侍立角落的丹青,方才那一道道指令带来的短暂振奋过后,是无边无际的责任与压力沉沉压下。

人人都说皇帝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受万民跪拜。

呸!

一点也不好!

案牍劳形,勾心斗角,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肩上扛着的是万里江山和亿万黎民的生死祸福。这龙椅,坐得人脊背生寒,心头发沉。

就在我暗自腹诽这“一点都不好”的皇帝生涯时,殿外传来刘公公刻意放轻却清晰的脚步声。他去而复返,躬身禀报:“陛下,老丞相龚大人……在殿外求见。”

我抬眼:“不是刚散朝么?丞相还有何事?” 按说那些要紧的,方才在殿上或私下都已交代过了。

刘公公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低声道:“老丞相说……他端着一副棋盘来的。”

棋盘?

下棋?

我微微一怔,随即心下苦笑。琴棋书画,帝王修养,我……样样稀松。尤其是这围棋,黑白纵横,变化无穷,最是耗神费心,我前世就没那个耐心琢磨,今生更是忙于活命和算计,哪曾学过?老丞相这是……要与我手谈?试探?还是另有深意?

略一沉吟,我还是开口道:“宣。”

不管会不会,老丞相亲自端着棋盘来,必有缘故。

“是。”刘公公立直身子,转向殿外,提高了嗓音,“宣——丞相龚擎,觐见——!”

“哈哈哈哈,陛下,老臣今日得了一副上好的暖玉棋盘,特来邀陛下手谈两局,松散松散心神!”

随着一阵爽朗却不失恭谨的笑声,老丞相龚擎端着东西,大步走入勤政殿。他手中捧着的并非寻常木制棋枰,而是一方通体莹白、温润如羊脂的美玉棋盘,边缘雕着云纹,在殿内光线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棋盘上,黑白两色玉石棋子已分别盛放在精巧的玉罐之中。

他将棋盘轻轻放在我面前一张空闲的案几上,脸上带着长辈见晚辈般和煦又略带促狭的笑意,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这副架势,再瞧瞧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更需要极高棋力才能匹配的玉棋盘,无奈地耸了耸肩,实话实说:“丞相,怕是要让您失望了。这围棋……朕是真不会。硬要说的话,五子棋……倒是能凑合着来两盘?”

“五子棋?”老丞相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捋着胡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陛下既言不善棋道,那老臣倒是好奇了——陛下近日于朝堂、于天下,步步为营,招招连环,这偌大的一盘棋,陛下又是如何‘下’得如此精妙?莫不是……无师自通,天生便会布局?”

他这话说得随意,仿佛只是闲聊调侃,但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深处,却分明带着探究与审视。

我脸上的无奈之色收敛,身体微微坐直,目光平静地迎上老丞相的视线,直接挑明了问:“丞相今日特意携此名贵棋盘前来,恐怕不单单是为了找朕‘松散心神’吧?您到底想干什么?”

老丞相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郑重与坦诚。他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那副玉棋盘,又仿佛透过棋盘,指向了整个勤政殿,乃至殿外的万里河山。

“陛下明鉴。老臣……确实是心中困惑,看不明白。”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迷茫,“陛下自登基以来,或者说,自扳倒楚仲桓以来,所为之事,件件惊人,却又似乎件件不相关联。”

“雷霆手段肃清朝堂,是为立威。”

“推行新盐政,收利权,分人心。”

“借子弟狂言,拿捏王崔两家,逼其割肉。”

“丈量全国田亩,清查隐匿,动摇世家根基。”

“推广高产新粮、新棉,意在固本惠民。”

“密令研制新式军械,筹建秘密新军。”

“如今又筹建拍卖行,烧制前所未闻的‘玻璃’……”

老丞相一条条数来,每说一句,眼神便复杂一分:“陛下每一步,都走得果决狠辣,却又奇峰突起,让人难以捉摸下一步会落在何处。老臣虽受托付,协理诸事,却也如雾里看花,只见枝叶,难窥全豹。”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我:“陛下到底想干什么?是要彻底铲除世家?是要富国强兵,开疆拓土?还是要……做一件自古以来,从未有帝王做成过的事?”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却更重:“所以,老臣今日携棋盘而来,说是下棋,实则……是想借这方寸之地,看看陛下的‘布局’究竟如何。想看看陛下心中那盘真正的‘棋’,到底有多大,路数到底有多奇。”

殿内一片安静。丹青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到了更远的角落,刘公公也垂首屏息。

玉棋盘温润的光泽映在我眼中,也映在老丞相充满探寻与期待的脸上。

原来如此。

他不是来试探我的棋艺,他是来窥探我的战略;他不是来放松,他是来“复盘”和“推演”。

我沉默了片刻,目光从那副精美的玉棋盘上移开,望向殿外高远的天空,然后又缓缓收回,落在老丞相写满疑惑与决心的面容上。

“丞相想看朕的布局?” 我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那朕,便与丞相……下这一局。”

“不过,”我唇角微扬,伸手,率先从玉罐中取出一枚温润的黑子,指尖感受着那玉石特有的凉意,“我们不下围棋,也不下五子棋。”

我将那枚黑子,“嗒”的一声,清脆地落在了玉质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位上。

“我们下……天下棋。”

我将那枚温润的黑子,稳稳地落在玉质棋盘正中央最显赫的“天元”位上。黑子居中,如同定海神针,又似睥睨四方的眼眸。

接着,我又从白子玉罐中取出四枚白子,指尖轻弹,将它们分别落在了天元黑子的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个方位上,与中央的黑子恰好形成了一个规整的“十”字。

五枚棋子,一黑四白,静静地躺在莹白的玉盘上,构图简洁,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张力。

我做完这一切,并未收回手,而是抬眼看向对面凝神注视的老丞相,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地抛出了问题:

“丞相请看。此黑子,便是我大雍,地处中原,看似居天下之‘中’,实则……” 我的指尖虚点着那四枚将黑子围在正中的白子,“西有古汉国窥伺,北有沙国觊觎,南有蜀国新得楚逆为相,磨刀霍霍,东有南幽看似超然,却最无存在感。”

“四方缓敌,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我的语气加重,“大雍看似地大物博,实则内有权臣世家掣肘未清,外有强邻环伺伺机而动,地处尴尬,进退维谷。敢问丞相,若换作是您执掌这盘中黑子,面对如此四面楚歌之局,该如何……破局?”

我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回给了这位历经三朝、见惯了风浪的老臣。

老丞相龚擎的目光,早已紧紧锁住了棋盘上那简单却寓意无穷的五枚棋子。他脸上的轻松与探究之色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滞的肃穆。他微微前倾身体,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枚孤独而倔强的中央黑子,以及那四枚将它牢牢“钉”在原地的白色棋子。

勤政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更漏滴答的轻响。

老丞相的呼吸似乎都放轻了。他没有立刻回答,甚至没有移动目光。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仿佛那棋盘上的不是棋子,而是活生生的山川地势与百万雄兵。

他看到了大雍的困境,这并不难。但陛下将问题如此赤裸、如此具象地摆在他面前,显然不是在问他“困境是什么”,而是在问他“如何破这死局”。

强攻?四面出击?那是自取灭亡。

固守?被动挨打?终将被逐个击破或拖垮。

合纵连横?与其中一方或两方结盟?但联盟脆弱,且引狼入室的风险巨大,更可能激起其他几方更猛烈的敌意。

先安内再攘外?可内忧(世家、财力、军备)未除,外患又迫在眉睫,时间不站在大雍这边。

一个个念头在他心中飞速闪过,又一个个被现实与棋局的无情所否定。冷汗,悄然浸湿了他内衫的后背。这看似简单的五子之局,竟比千军万马的厮杀更让人感到窒息和……无解?

他仿佛看到了先皇北堂离当年起兵时的艰难,看到了陛下登基之初的内外交困,也看到了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加惨烈的局面。

良久,老丞相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艰涩地看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凝重、困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似乎想从我这个布下此局的人眼中,找到答案的蛛丝马迹。

“陛下……”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此局……险恶异常,近乎……绝境。老臣愚钝,苦思之下,竟……一时难觅稳妥的破局良策。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乾坤?”

他将问题,连同那沉重的压力与期待,一并还了回来。

我知道,老丞相并非真的毫无头绪,他是在以退为进,想听听我这个设局者,究竟藏着怎样的“惊世之策”。

“若我说,当街纵马,偶遇崔王两家的事,并非刻意安排,老丞相信不信?”

老丞相没接话,只是用那双看惯风云的眸子沉沉望过来,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审视,有疑虑,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惊悸。

“我假扮柳家子侄混进国子监,”我松开把玩许久的玉杯,任它轻轻落在案上,“最初不过是想听听那些还没被官场浸透的年轻人,会对新政说些什么‘孩子话’。”我迎上他的目光,“丞相别小看这些‘孩子话’。越是年轻,念头越滚烫,越敢把天捅个窟窿。眼下大雍要翻身,光靠老成谋国不够,得借这把火。”

我顿了顿,声音沉下来:“可光有火苗……烧不穿铁板。我们缺的是实打实的力气。”

我朝旁边抬了抬手:“沧月,去取那套夜光杯,还有小葵新送来的红葡萄酒——朕陪老丞相饮一盏。”

待晶莹的杯盏与暗红的酒液在烛光下泛起幽光,我才继续:“丈量田亩、清查隐户,这步棋确实踩了世家的根。可依我原先的盘算,不该这么早落子。”

“陛下的原计划是?”老丞相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紧。

我不气反笑,身子往前倾了倾,眼里透出几分狡黠:“丞相爷爷,您不就是怕我年纪小,又被父皇的伤激红了眼,拿祖宗基业当赌注耍么?”

这声“爷爷”叫得又轻又软,却像根针似的扎在老丞相心尖上。他老脸霎时涨红,捻着胡须的手指僵在半空——这话确实戳中了他最深的隐忧。六岁女帝,千古未闻!他亲眼见过这孩子扳倒楚仲桓的狠劲,可越是这样,那“主少国疑”的阴云就越沉。怕这雷霆手段背后是无人牵制的狂澜,怕这环环相扣的计策最终把江山拖进泥潭。今日捧着棋盘来,明面上讨教布局,暗地里何尝不是想摸清这孩子心底那根定盘的星针到底稳不稳?

我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窘态,敛去眼中促狭,神色端凝下来:“爷爷的苦心与担忧,嫣儿都明白。今夜良宵,月色清朗,不如……就让嫣儿把心中这盘棋,一步一步,摊开在爷爷面前?”

“前朝的‘均田制’,丞相应当熟知。其结果如何?是帝王最终向世家豪强低头,是皇权在现实面前的无奈退让。”我指尖轻轻敲击玉质棋盘边缘,“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走‘均田’的老路。我要的,是‘承包制’。”

“承包?”老丞相眉头微蹙,这个词对他而言全然陌生,“何谓承包?”

“所有田亩,经清查后,统一登记造册,归属国有。”我语速平缓,字字清晰,“此后,无论官民,皆可根据其官职品级、家中人口、历年赋税贡献、乃至特殊功绩,以不同的优惠价格,向朝廷‘购买’一定数量的田地为‘永业田’。当然,百姓的购田价格与额度,定然与富户官绅不同。”

我顿了顿,看着老丞相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道:“然而,这点‘永业田’的额度,对于家大业大的富户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他们想要更多田地经营怎么办?那就向国家‘承包’。”

“承包?”老丞相重复着这个词,眼中精光渐亮。

“对,承包。”我肯定道,“比如一片百亩的官田,富户甲可以向朝廷申请承包十年、二十年,每年或每季向朝廷缴纳一笔固定的‘承包金’和按收成比例缴纳的‘分成’。承包期间,他拥有经营权和大部分收益权,但土地的最终所有权,依旧属于朝廷。承包期满,是续包、转包还是收回,朝廷说了算。而承包的价格与条件,亦可根据承包者的信誉、对朝廷的贡献、以及土地本身的优劣,进行差异化定制。”

老丞相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我:“陛下此举……看似温和,实则比‘均田’更为彻底。老臣大约懂了——陛下要的,是土地‘名’与‘实’的分离,是朝廷对土地的……绝对控制权与最终支配权。”

“对了一半。”我微微摇头,“我要绝对控制权,是为了杜绝富户无止境兼并、囤积居奇,而百姓却无立锥之地、活活饿死的惨剧。更深一层,我心中所愿,是‘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食’,是让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但凡肯出力,就有一条活路,有一份依托,能看到吃饱穿暖的希望。控制是手段,分利与安民,才是目的。”

老丞相再次陷入沉默,显然在消化这前所未有的构想。

我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何要退回王崔两家献上的重金……其一,我确实尚未想好该如何处置他们才最合适;其二,我想等,等四国使团朝贺之后,让他们……自行选择。”

“自行选择?”老丞相抬眸,眼中带着疑问。

“不错。”我端起面前的夜光杯,杯中那新酿的玫红色酒液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摇曳,在烛光与夜光杯的映衬下,流转着宝石般迷人的光泽。“我下令打制新式兵器,秘密研制威力更大的‘火药炸弹’,是为了积蓄实力,更是为了在必要之时,震慑四方强邻,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将自己那杯酒轻轻推向老丞相:“而发行雪花盐、烧制‘玻璃’、酿造新酒……丞相爷爷,不妨先尝尝这杯‘葡萄酒’。”

老丞相依言端起酒杯,先是嗅了嗅那馥郁奇异的果香,然后浅浅品了一口。醇厚微涩、回味甘甜的口感让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头赞道:“酒体醇厚,果香独特,确是好酒!陛下刚才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更是绝妙!”

我微微一笑,也端起自己的酒杯:“我做这些,一为充盈国库,解决钱粮之急;二为……”我目光变得深邃,“陇住天下世家之心。”

“一个盐商代理权,或许只能让他们争个头破血流,但若再加上这独步天下的‘玻璃’代理、‘葡萄酒’代理呢?还有未来的新粮种、新布匹、乃至更多只有我大雍才有的奇珍异宝?”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要的,是用这些前所未有的、能带来泼天富贵的新事物作为纽带,将那些树大根深的世家大族,他们的财富、他们的渠道、他们的影响力,一点点地,完完全全地,绑在我大雍这艘船上。”

“我要他们明白,唯有与大雍共进退,唯有忠于朝廷,他们才能继续享有、甚至扩大这份独家的、丰厚的利益。而不是如以往那般,大难临头各自飞,或者……”我眼中寒光微闪,“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朝廷一刀。”

“盐、玻璃、酒……是诱饵,是锁链,也是试金石。”我饮尽杯中酒,感受着那微醺的暖意从喉间蔓延,“顺我者,共享富贵荣华;逆我者……”

我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已随着殿内跳动的烛火,清晰地映在老丞相陡然明悟的眼眸之中。

这女娃娃……这哪里还是什么女娃娃!

老丞相龚擎心中如同被巨石撞击,又似被清泉涤荡,激荡难平。他望着烛光下那张尚且稚嫩、却已显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智慧的脸庞,耳中回荡着那番关于土地、关于民生、关于未来的惊世之言。

北堂墨(先皇)当年何等雄才大略,扫平群雄,奠定大雍基业?可即便是先皇,面对世家尾大不掉、土地兼并的痼疾,最终也只能无奈妥协,留下“均田制”的残梦与遗憾。

而眼前这位年仅六岁的女帝……

她心中装的,不是一姓之私,不是权柄之欲,而是实实在在的“耕者有其田,劳者得其食”!她胸中藏的,不是虚妄的帝王心术,而是能让万民吃饱穿暖、能让国家收拢命脉、能震慑外敌、更能将天下势力巧妙编织入朝廷棋盘的通天沟壑!

这样的眼光,这样的格局,这样的手段……

“怕是先帝复生,也……也未必能及啊……” 老丞相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一股混杂着震撼、羞愧、狂喜与如释重负的复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固守的疑虑与担忧。

自己之前究竟在怀疑什么?担心什么?

是囿于“主少国疑”的陈腐教条?是轻视了这稚龄身躯里可能蕴藏的惊世之才?还是……固执地不愿相信,这风雨飘摇的大雍,竟真能迎来如此一位天命所归、足以力挽狂澜的明主?

错了!大错特错!

这样的皇帝,才是大雍历经劫难后,真正需要的擎天玉柱,定海神针!才是能带领这个国家走出泥潭、迈向真正强盛的不世出之君!

“陛下——!”

念头电转间,情感已然决堤。老丞相龚擎再也无法安坐,他猛地推开身前的案几,踉跄着站起身,在老迈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弯曲下去的瞬间,竟朝着御座的方向,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动作之突兀,姿态之郑重,与他平日里沉稳持重的形象判若两人!

“丞相!您这是做什么!”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从矮桌后起身,快步上前想要搀扶。

“老臣……老臣有罪啊!” 老丞相却不肯起身,他抬起头,老泪纵横,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再无朝堂重臣的威严,只剩下一个老人最真挚的愧疚与激动。泪水顺着他深刻的法令纹沟壑蜿蜒而下,滴落在勤政殿光洁的金砖上。

他避开我搀扶的手,以额触地,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击在寂静的殿宇:

“老臣愚钝!老臣糊涂!竟以小人之心,妄度陛下之腹!怀疑陛下年少,恐难担社稷之重,恐意气用事,动摇国本……老臣……老臣愧对先帝托付,愧对陛下信任,更愧对这天下翘首以盼的黎民百姓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每一滴泪都仿佛洗刷着之前的犹疑与偏见。

“陛下!” 他再次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却闪烁着无比明亮与坚定的光芒,“老臣今日方知,陛下心中装的是万里江山,是亿兆生民!陛下之志,远超老臣所能想象!陛下之策,乃真正富国强兵、安民定邦之良策!老臣……老臣替这饱经战乱、渴盼太平的天下百姓,叩谢陛下!”

说着,他又要深深拜下。

这一次,我用力扶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再拜下去。触手处,是他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臂膀。

“丞相爷爷,快快请起!” 我的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发涩,“您是三朝元老,是国之柱石,更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您有疑虑,乃是为国为民的拳拳之心,何罪之有?您今日能听嫣儿一席话,能信嫣儿这份心,便是对嫣儿最大的支持与肯定!”

我用力将他搀扶起来,看着他老泪纵横却精神焕发的面容,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能得到这位历经沧桑的老臣如此彻底的认同与托付,于我而言,其意义绝不亚于打赢一场关键的战役。

“从今往后,”我握着他苍老却温暖的手,目光灼灼,“还请丞相爷爷,继续辅佐嫣儿,陪我一同,下好这盘‘天下棋’!”

老丞相反握住我的手,用力点头,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已绽开一个无比欣慰与坚定的笑容,声音铿锵有力:

“老臣……万死不辞!”

这一刻,勤政殿内的君臣,隔阂尽消,心意相通。窗外的月色,似乎也格外皎洁明亮,静静地照耀着这片古老而又即将焕发新生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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