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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书屋 >  断桥剑 >   第468章 佛缘

忽然,在石背靠近奈何桥的一角,几行字迹如惊雷般闯入视线。青锋的笔迹狂放不羁,却又透着深深的无奈:今生缘,前世债,轮回路上泪眼相望。奈何桥头的低语,被阴风吹散成落叶的叹息......字里行间浸透着化不开的遗憾,让真涯子的心猛地揪紧,只因那几行交织着娟秀与狂乱的刻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前世未了的执念,今生难续的情缘,奈何桥头的低语,终究消散在呜咽的风中......青锋潦草的字迹里浸透着化不开的悔恨,每一道刻痕都像在泣血——今生缘,前世的不舍,此生情,轮回时含泪的承诺。奈何桥边,那低低的细语,与渐远的轮廓,阴风阵阵,落叶婆娑。听……是谁,又在倚桥诉说?虽有千千结,那一碗,却是那样的无可…却奈何——青锋。真涯子见此潦草如醉翁之斑驳刻痕,洋洋洒洒,却道尽了不甘与遗憾…

真涯子的呼吸突然凝滞,因为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几行被岁月侵蚀却依然清丽的字迹——他踉跄着又后退了两步,指节死死抵住颤抖的嘴唇。就在他黯然神伤之际,一行娟秀却已斑驳的小字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

那依稀可见之娟秀字迹…令真涯子顿时呆愣原地——无人知晓他究竟所见何物,他亦未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只见真涯子咀嚼着青锋所书之尾端,一眼瞥见那些娟秀且斑驳字迹——瞬间泪眼朦胧…

没人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只见真涯子突然捂住胸口,眼眶瞬间通红。他死死攥着衣袖,却仍然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垂首间,又见那传林与晨曦于千年前临别回眸一顾前,二人在这三生石畔,双双刻下泣血椎心之语,那万般留恋却终不可留之无尽憾恨与缠绵——晨曦所留斑驳字迹,竟令真涯子哑口无言,他竟无言以对…而那传林与晨曦二人共同所书——竟令心酸的真涯子难以再看下去,猛然别过了头…

传林与晨曦二人在此刻下的,字字泣血,句句锥心。晨曦清丽的笔迹间满是未尽的眷恋,传林刚劲的刻痕里藏着撕心裂肺的不舍。更深处还藏着传林与晨曦千年前的诀别诗行。那些斑驳的刻痕里,晨曦的字句如凋零的花瓣,传林的笔迹似折断的剑锋,两人交错的誓言在石碑上刻出触目惊心的裂痕。真涯子读着读着,突然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仿佛有千万根银针,扎在其心头。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千年前的离人执手相看泪眼,听见奈何桥畔的声声呜咽。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当他终于踉跄着转身离开时,滚落的不再是泪水,而是两行触目惊心的血痕,在苍白的脸颊上划出凄艳的轨迹。

仰头长叹间,真涯子心跳剧烈,呼吸急促,仿佛眼前浮现穿越时空之无尽憾恨与凄苦哀愁之画面,心头渐紧,几近窒息。然而真涯子终究缓缓转身,走下三生石基…

暮色中,传来忘川河水呜咽的回响。当他一步三回头,最终忍心转身离去时,三生石上所有未诉说完的故事都化作那滚烫的血泪,在他苍白的脸颊犁出肝肠寸断的凄绝……彼岸花在风中摇曳,像是无数双挥别的手,目送这个背负着太多秘密与孤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霭深处……只是,那脸颊,除了血泪,却再无他物……

自那日起,向来洒脱的真涯子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仿佛丢了魂,似乎失了魄;终日沉默不语。连最寻常的自言自语,此刻都成了刺痛心扉的嘲弄。

他终日徘徊在莲花台边,直到某个薄雾氤氲的黄昏,他在莲花台畔踟蹰时,偶然抬头间,忽见亭台内一僧一道对坐论道——那位宝相庄严,慈眉善目之高僧,赫然是般若寺供奉的空明老祖画像中人!更令他心神俱震的是,另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竟是多年前在梵音幻境有过一面之缘的引路人!

真涯子心头剧震,急忙向前奔去,却惊觉脚下青石路竟如流沙般绵延。任他如何追赶,无论怎样疾驰,与二人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那两道身影竟愈发缥缈。

那二人忽然于亭台间停住谈笑,僧人合十含笑,老道轻抚银须间,拂尘轻扬。真涯子恭敬行礼:弟子真涯子,拜见两位先师!求先师开示!他长揖及地,抬头时,却见二人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那两道澄澈目光穿透尘寰,身影却渐渐淡去。

先师留步!真涯子急切呼喊,弟子尚有疑惑未解!余音袅袅在莲花台畔回荡,虚空中传来缥缈梵音十六字真言:放下执念,清净本心,自在随缘,念佛见性......

霎时莲香四溢,虚空中有梵唱如清泉涤荡,骤闻耳畔有天籁佛音缭绕,刹那间,真涯子顿觉神清气爽,心境开阔:如是我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真涯子怔立原地,忽觉灵台骤然明澈,在佛光中折射出万千幻相。往日执念如云开雾散。那些困扰多时的疑问,在这佛音缭绕间竟渐渐明晰起来……那亭台石阶上,只余两朵金莲缓缓旋转,吐纳着亘古的禅机。

真涯子顿悟的刹那,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涌来。那一眼万年的初见,那如浮萍般飘摇的缘分,都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双温柔的手,与他在古寺斑驳的墙壁上,指尖相触,刻下缠绵的誓言。如今字迹犹存,伊人却已无踪。千年后那不舍的回眸,此刻竟如此鲜活地重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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