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油箱里的莲花油
检察院的车库弥漫着机油与雨水混合的怪味。林定军蹲在那辆被拆解的摩托车旁，指尖捏着块从油箱里捞出的金属网，网眼上缠着层墨绿色的油垢，在紫外线下显出细碎的莲花纹路——这是“连环盗窃摩托车案”的第三起涉案车辆，失主报案时称，油箱里的汽油被抽得一干二净，只留下这团带着异味的金属网。
“林检，这案子邪门到家了。”辖区派出所的小马举着强光手电，光束扫过摩托车残骸，“三辆被盗的车都是‘莲心牌’复古摩托，十年前停产的老款，市面上早没配件了。更怪的是，小偷不偷车，只抽汽油，还在油箱里塞这破网子，网眼里的油垢化验了，含磷量超标三十倍，像是某种……燃烧催化剂。”
林定军将金属网凑近鼻尖，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混着机油味钻进鼻腔——与母亲梳妆盒里那盒未开封的“莲心香”气味完全一致。他忽然注意到，油箱内壁的锈迹组成了个七瓣莲图案，与莲心塔第七层铜镜边缘的雕刻分毫不差，而图案中心的凹陷处，卡着半片塑料莲花，材质与秦念玩具车的底盘相同。
“查这三辆摩托车的原主人。”他用镊子夹起那半片塑料莲，边缘的齿痕显示曾被暴力掰断，“重点查十年前有没有在秦氏生物实验室工作过的。”
户籍系统的比对结果在两小时后出来，三辆摩托车的首任车主都曾是秦氏实验室的研究员，其中两人在五年前“意外身亡”，最后一人名叫周明，现居城南的“莲心巷”，职业是修配厂老板——正是沈伯提到过的“能修莲花镖的人”。
莲心巷的修配厂卷闸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林定军推门进去时，浓重的汽油味呛得人睁不开眼，周明正蹲在地上擦拭辆摩托车，油箱上的莲花标志被擦得锃亮，与被盗车辆的型号一模一样。
“林检察官来得正好。”周明转过身，手里的抹布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这三辆是我托人找回来的，小偷抽走的不是汽油，是‘莲花油’。”他指了指墙角的铁桶，里面盛着墨绿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荧光，“十年前实验室用它当基因编辑仪的燃料，后来项目停了，这批油就被研究员偷偷倒在了摩托车油箱里——这东西见火就炸，威力抵得上半公斤炸药。”
林定军的目光落在周明的手腕上，那里有圈淡青色的疤痕，形状与莲花镖的刃口完全吻合。“小偷为什么只偷你的油？”
周明突然沉默，从工具箱里翻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另一半塑料莲。两片拼合的瞬间，塑料莲的中心弹出枚微型芯片，插入电脑后，屏幕上跳出段加密视频：五年前的实验室里，周明和另外两名研究员围着台仪器，其中一人举着个莲花形的容器，里面盛着墨绿色的液体——正是“莲花油”。
“这东西不能留。”视频里的周明声音发颤，“秦峰说要用来炸掉南美实验室的证据库，我们不同意，他就……”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接着传来爆炸声，屏幕陷入一片火海。
“他们俩就是这么死的。”周明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侥幸逃脱，把剩下的莲花油藏在摩托车油箱里，以为能瞒一辈子。可上周秦莲突然找到我，说只要交出所有莲花油，就放过我女儿——她现在在南美留学，其实早就被秦峰的人控制了。”
林定军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轻响，周明提到的“南美证据库”，位置正好与亚马逊雨林里的巨型培养舱重合。他忽然想起秦峰母亲的意识转移计划，莲花油的爆炸威力足以毁掉整个培养舱，难道秦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莲主”重生？
这时，修配厂外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周明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出段视频：他的女儿被绑在培养舱旁，秦峰举着个莲花形的引爆器，笑得狰狞：“告诉周明，明晚子时前把莲花油送到莲心湖码头，少一滴，就让他女儿尝尝被火莲吞噬的滋味。”
视频的背景里，培养舱的玻璃上印着个巨大的倒计时，显示距离“意识转移”还有72小时——正是10月17号的子夜。林定军抓起那半片塑料莲，突然注意到周明的修配厂门牌上，“莲心修配”四个字的笔画间隙，刻着串摩尔斯电码，翻译后是“油中藏镜”。
他将莲花油倒入透明容器，在强光照射下，液体里果然悬浮着无数细小的镜片，拼凑后显出秦氏海外账户的密码——原来研究员们当年在莲花油里混入了微型存储镜，把实验室的罪证藏在了燃料里。
“秦峰要莲花油，不只是为了炸证据库。”林定军突然明白，“他想拿到这些密码，转移南美实验室的资产。而秦莲帮他找油，是想趁机夺回‘莲主’的控制权。”
周明的工具箱里，藏着张手绘的莲花油分布图，除了被盗的三辆摩托车，还有七辆藏在不同的地点，都标记着“莲心”字样。林定军认出其中一个地点是莲心塔的地下室，与铜镜下的洞口位置完全吻合——那里恐怕藏着最多的莲花油。
“我去送油，你们埋伏在码头。”林定军将塑料莲芯片塞进怀里，“这东西里的定位器能帮你们找到南美实验室的具体坐标。”
周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沁出冷汗：“秦峰给的油罐里有猫腻，他说要‘纯净的莲花油’，其实是想让我在里面掺进‘意识催化剂’——那东西会让培养舱里的所有人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
子夜的莲心湖泛着冷光，码头的栈桥上停着辆黑色货车，秦峰的人正等着交接莲花油。林定军穿着周明的工装，推着油罐车走上栈桥时，手机收到老陈的消息：莲心塔地下室果然找到大量莲花油，其中一桶的标签上写着“母液”，成分与莲花胎的羊水完全相同。
“油呢？”秦峰的助理从货车里探出头，手里的枪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林定军掀开油罐盖，墨绿色的液体在罐里翻涌，像池浓缩的毒液。“周明说加了催化剂，保证‘莲主’转移顺利。”他的指尖悄悄按在油罐底部的暗格上，那里藏着枚莲花镖，镖尖涂着能中和催化剂的药剂。
就在对方验油的瞬间，林定军猛地抽出莲花镖刺向油罐阀门，催化剂与中和剂在罐内剧烈反应，墨绿色的液体突然变成鲜红色，像流动的血液。秦峰的人察觉不对想开枪，埋伏在暗处的警员已经冲了出来，栈桥上传来激烈的枪声。
混乱中，林定军看到货车的车厢里，放着个与培养舱同款的莲花基座，上面刻着秦念的名字。他突然想起周明的话：“莲花油的母液是用初代‘莲心’的血液提炼的”——而初代“莲心”，正是母亲年轻时的基因样本。
当最后一名歹徒被制服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定军站在栈桥上，看着朝阳把湖水染成金色，油罐里的红色液体在晨光中渐渐褪去颜色，露出沉在底部的微型存储镜，像无数只睁开的眼睛，映照着即将到来的决战。
他在油罐的内壁上，用莲花镖刻下：“油能焚城，亦能照罪”。刻痕里渗出的墨绿色汁液，在金属上晕开朵残缺的莲花，像在诉说那些被燃料封存的秘密。72小时后的南美雨林，那朵巨型莲花培养舱将迎来它的终局，而他知道，母亲留下的所有线索，最终都会指向同一个真相——关于“莲心”的真正含义，关于血脉里无法被复制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