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像无数把冰锥扎进耳膜,红色的光芒将灰衣人面罩下的眼睛映得一片血红。“你的同伴……他们干了什么?!”他的电子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怒。
林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孙猎户和王屯长?他们不是应该躲藏起来吗?怎么会引发“大规模入侵”警报?还携带“高威胁性生物容器”?那是什么?难道……
她猛地想起管道里那些恐怖的“清道夫”!难道他们不小心把那些东西引出来了?!不可能,那些东西似乎不愿离开管道。那所谓的“生物容器”难道是……金属茧?萧衍的状态一直不稳定,是维生茧出了什么问题?
没时间细想了!隔离区入口处传来的密集脚步声和武器充能声越来越近!
“走!立刻!”灰衣人当机立断,一把拉住几乎虚脱的林晚,将她再次塞回下方的维修通道,自己也紧随其后跳下,迅速将通风栅栏复位。
几乎在他们消失的下一秒,隔离区的厚重门闸被强行破开,数名全副武装、盔甲上带着暗红爪痕的“收割者”冲了进来,能量武器的枪口扫过每一个隔间。
维修通道内,灰衣人带着林晚沿着来路狂奔,速度比来时更快。“计划变更!b7区警报会吸引港口大部分防卫力量,这是我们前往‘回声长廊’的唯一机会!”他的电子音在狭窄空间里撞击回荡。
“去‘回声长廊’?现在?那孙叔他们怎么办?”林晚急道,脚步却不敢停。
“管不了那么多了!‘钥匙’的信息在你脑子里,这是首要目标!他们弄出这么大动静,要么能自己趁乱逃脱,要么……”灰衣人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晚的心像被浸入了冰水。她不能抛下孙猎户他们不管!但灰衣人说得对,“钥匙”和“回声长廊”可能是对抗“观察者”、拯救两个世界的唯一希望,也是最终能救萧衍的关键……
就在她内心激烈挣扎时,灰衣人突然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快速辨别方向后,选择了另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废弃线缆堵塞的路径。“主通道不能走了,守卫肯定都往那边去了。走这边,绕过去!”
他们艰难地在缆线丛中跋涉,警报声在这里变得沉闷,但依旧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突然,一阵更加尖锐、更加凄厉的、不同于机械警报的嘶吼声,隐隐从某个方向传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能量武器疯狂射击的爆鸣!
是b7区方向!战斗已经开始了!
林晚的脸色更加苍白。灰衣人却似乎松了口气:“很好,混乱持续,对我们的行动更有利。”
他们又穿过几个复杂的管道节点,灰衣人根据林晚脑海中那破碎影像提供的线索——扭曲的光影、钢铁长廊、心脏般搏动的蓝色水晶——不断调整方向。终于,在推开一道锈蚀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条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圆形通道,通道的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由某种暗沉的、非金非石的材质构成,表面流动着如同水波般的、变幻不定的幽蓝色光晕。通道向前延伸,一眼望不到头,仿佛通往地心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的、带着微弱静电和奇异嗡鸣的气息。
这里就是“回声长廊”?
与港口其他地方的破败或科技感不同,这里充满了一种神秘而恢弘的意味。
“就是这里……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灰衣人语气凝重,率先踏入了那条流淌着蓝光的长廊。
林晚紧随其后。脚步落在通道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那回音似乎被放大了,在空旷的长廊里层层叠叠地传远,又带着某种扭曲感返回,仿佛真的有很多人在不同时空低声絮语。
他们沿着长廊小心翼翼前行,林晚努力回忆着那破碎影像中“钥匙”藏匿的位置——一枚残破的、如同牙齿般的白色骨片,被塞进了墙壁的裂缝。
通道两侧的墙壁光滑如镜,哪里有裂缝?
走了大约几百米,前方通道一侧,出现了一处明显的不同。那里的蓝色光晕流动得异常紊乱,墙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的银色裂纹,而在裂纹最密集的中心,隐约能看到一个不起眼的、颜色略深的凹陷。
“在那里!”林晚指向那个方向。
灰衣人快步上前,仔细检查那片区域。他伸出手,指尖在那些银色裂纹上轻轻拂过,裂纹中似乎有细微的电光闪烁。“很强的空间干扰残留……看来‘隐峰’当年在这里做了手脚。”
他尝试着用手去抠那个凹陷,但墙壁材质极其坚硬,毫无作用。他又拿出几种工具尝试撬动,依旧纹丝不动。
“需要特定的能量频率或者物理密钥……”灰衣人沉吟,目光看向林晚,“‘源血’共鸣是能量钥匙,但你现在太弱。物理密钥……影像里有没有提示?”
林晚拼命回忆,那破碎的影像混乱不堪……背影……塞入……骨片……墙壁裂缝……“没有……他只塞了进去,没看到用什么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处的警报和隐约的厮杀声似乎弱了一些,不知道b7区的情况如何了。灰衣人显得有些焦躁。
就在这时,林晚贴身口袋里,那块之前感应到地下水池、又在她激发囚犯记忆时温热过的、最小的奇石碎屑,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而且,这次它主动引导着林晚的手,伸向那个凹陷旁边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横向划痕!
林晚福至心灵,用指甲抵住那道划痕,尝试着向一侧滑动。
“咔。”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凹陷旁边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个只有火柴盒大小的暗格!暗格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约拇指长短、颜色乳白、形状如同某种兽类獠牙、边缘带着自然磨损痕迹的骨片!
“钥匙!”灰衣人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伸手就去拿。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骨片的瞬间——
整条“回声长廊”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不再是远处传来的余波,而是源自他们脚下!流淌的蓝色光晕变得狂暴而不稳定,如同沸腾的水!通道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不好!‘钥匙’被取出,触发了这里的自毁或者防御机制!”灰衣人脸色大变,一把抓起那枚骨片塞进怀里,拉住林晚,“快跑!离开这里!”
两人沿着来路拼命狂奔!身后的通道开始寸寸碎裂,蓝色的光晕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四溅飞射!巨大的金属结构从头顶坠落,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那条暗门,回到了相对稳定的维修通道。身后,“回声长廊”入口处已经被坍塌的巨石和扭曲的金属彻底封死,只传来沉闷的、持续的崩塌声。
灰衣人靠着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显然也消耗巨大。他掏出那枚白色骨片,仔细端详,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终于……拿到了……”
林晚也瘫坐在地,惊魂未定。她看着灰衣人手中的骨片,又想起生死未卜的孙猎户和萧衍,刚想开口询问下一步打算。
突然,灰衣人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截闪烁着幽蓝能量的、冰冷的金属尖刺,毫无征兆地,从他前胸透了出来!
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灰色的制服。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穿着不同于“收割者”制式盔甲、通体漆黑、面部只有一个十字形猩红光学镜的高大身影。那身影的手中,握着一柄仍在滴着蓝色能量液滴的怪异长矛。
一个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从十字形光学镜后响起:
“‘清道夫’……任务完成。‘钥匙’……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