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站在战场中央，掌心血纹还在跳动。他没有冲出去，而是闭上眼睛，神识扫过整个战线。东侧传来一阵波动，很弱，但瞒不过他。
那是风无垢的气息。
他睁眼的时候，瞳孔一缩。三道身影围住风无垢，都是仙界老怪，修为远超同阶。他们出手极快，每一击都打在轮回身的节点上。风无垢在硬撑，双手交错结印，金色血丝从肩头渗出，滴在地上就冒起白烟。
林战记得见过这一幕。
不是现在，是之前在一次试炼里看到的画面。那时风无垢倒在地上，眼神空了，胸口裂开一道大口子，像被什么撕碎了一样。他没看清是谁下的手，只记得那种痛，像是自己也被劈成了两半。
现在这画面又来了。
他动了。
脚下一踏，地面炸开，整个人如箭射出。途中左臂突然绷紧，肌肉自行鼓起，像有东西在里面游走。那是诡臂的反应，它比他还早一步察觉到危险。
三十丈距离，一步跨过。
他赶到时，正看到一道黑光穿透空气。那不是灵力，也不是剑气，而是一种带着腐朽味道的符光。破界符，专破护体真身，尤其是轮回类体质。
黑光撞上风无垢后背。
“咔。”
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了，又像是玉器裂开。风无垢的身体猛地一震，嘴角溢出金血。他的左肩开始出现裂痕，一条接着一条，像蛛网蔓延到胸口。每一道裂缝里都有金光溢出，又被黑气侵蚀。
林战落地，左手直接推出，一股血气撞向那道黑光残余。黑气被逼退，但已经晚了。
风无垢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才没倒下。他抬头看了林战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左手抬起来，继续结印。他还要战。
林战站在他面前，没回头。
他知道后面有多少人盯着他。也知道这一动，主阵那边就会松一口气。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风无垢不能死。
这个念头一起，眉心就烫了一下。鸿蒙道印转了起来，银光顺着经脉往下走。那些散落在战场上的道痕，立刻被吸了过来。有的是之前大战留下的剑意，有的是强者陨落时的信念残息。它们化作细流，涌入林战体内。
他的伤在恢复，速度很快。肋骨处的钝痛减轻了，左臂的灼烧感也退了一些。但他没去管这些，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
三名老怪还没走。
中间那个披着灰袍的老人冷笑一声：“血祖也不过如此。为了救一个外人，放弃主阵？”
林战没理他。
右手慢慢抬起，握住了背后的剑柄。
剑未出鞘，周围温度已经开始下降。空气中有细微的裂声，像是空间承受不住压力。远处几个血祖军士兵感觉脸上发凉，低头一看，鼻尖结了一层薄霜。
“杀。”林战说。
只有一个字。
剑出鞘，一道红光划过战场。不是直劈，而是横扫。剑气贴着地面飞出，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那三名老怪脸色一变，同时后退。
可还是慢了。
剑气追上灰袍老者的手腕，直接斩断。断手飞出去的时候，还捏着一枚符纸。血喷出来，不是红色，是暗紫色，带着腥臭味。
另外两人刚要反击，林战已经到了眼前。
他左手成爪，直接抓向其中一人喉咙。那人抬臂格挡，手臂瞬间炸开，骨头碎成渣。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林战的膝盖就撞在他胸口。肋骨全断，人飞出去二十多丈，砸进一堆碎石里不动了。
最后一个转身就逃。
林战没追。
他回头看了一眼风无垢。
那人还跪着，额头冒汗，脸色发白。裂痕没有继续扩散，但也一点没愈合。金血还在流，虽然少了，但每一滴落下都让林战心里抽一下。
他走过去，蹲下来。
“还能站吗？”
风无垢点头，伸手想扶他肩膀借力。可手刚碰到布料，指尖就滑了一下。他力气不够了。
林战伸手托住他胳膊，把他拉起来。动作不重，但风无垢还是闷哼了一声。伤口裂开了点，又有金血渗出。
林战脱下外袍，撕成布条，按在他肩上。布很快湿透，变成暗金色。
“别乱动。”他说，“我来。”
说完站起来，把剑插在地上。他站在风无垢前面，背对着他，面对战场。
敌阵那边有了动静。
高台上有人喊话，声音传遍战场：“风无垢轮回身已破，再战必死！尔等还不退兵？”
没人回应。
血祖军的人全都看向这边。他们看到主帅挡在那个受伤的人前面，一动不动。有些人开始往这边靠，脚步很轻，但很坚定。
林战低头看了看剑。
剑尖在滴血，不是他的，是刚才那个老怪的。紫黑色的血顺着剑槽流下来，滴在焦土上，滋啦作响。
他握紧剑柄。
指节发白。
风无垢靠着一块石头坐着，喘着气。他想站起来，但腿使不上力。他看着林战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不是现在，是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在灵云宗，看不起新人，总觉得自己最强。后来遇到一场劫难，差点死在秘境里。是一个陌生人把他背出来的。那人也不说话，就是一路扛着他往外走。到最后他自己都快撑不住了，却始终没放下他。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叫林战。
现在他又站在这里，替他挡着敌人。
风无垢咬牙，用手撑地，慢慢往上爬。他不想趴着。就算只能站着死，也不能跪着活。
林战感觉到身后的动静。
他没回头，只说了一句：“坐下。”
声音不大，但很硬。
风无垢停住了。
他坐回去，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
林战盯着敌阵。
他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刚才那一波只是试探。真正的攻击还没开始。他们要的不是杀风无垢，是要让他乱。
只要他心乱，主阵就会崩。
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宁愿阵破，也不能看着人死在他面前。
眉心又热了一下。鸿蒙道印还在吸收道痕，力量一点点回来。但他能感觉到，风无垢的气息在变弱。每一次呼吸都比前一次更短，更急。
他不能拖太久。
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威胁。
他抬起手，把剑从地上拔起来。剑身一震，抖掉最后一滴血。
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冲阵，也不是挑衅。
就是单纯地往前走了一步。
但这一步落下，整个战场都安静了一瞬。
血祖军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们看到，主帅的双眼变成了赤红色。不是之前的黑红交替，而是纯粹的红，像烧红的铁块，透着一股要把一切都烧尽的怒意。
敌阵中有人低声说：“他动真格的了。”
林战没听清这话。
他只知道，下一个敢靠近风无垢的人，必须死。
他把剑横在胸前，左手按在剑脊上。血纹从掌心蔓延到手臂，红光越来越亮。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地面出现细小的裂痕。
远处的乌云被风吹散，阳光照下来，落在他身上。影子很长，一直延伸到敌阵前方三十丈。
没有人敢动。
连高台上的将领都闭上了嘴。
林战缓缓抬起剑。
剑尖指向敌阵中央。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楚了。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