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
秦昭的意识在符文流转的星骸茧房中缓缓沉浮。意识核心那枚新生的、烙印着“门”之印记的微型星云漩涡,如同精密而冷酷的心脏,每一次微弱搏动都从周遭凝滞的暗金死寂中榨取着维持茧房存在的冰冷能量。痛苦被隔绝在感知之外,只剩下一种永恒的、被囚禁于琥珀中的虚无。她尝试“移动”意识,试图触碰那由无数流动符文构成的茧壁,回应深渊底层传递而来的冰冷锚点,却像隔着厚重的钢化玻璃触摸火焰——能“看”到那呼唤的轨迹,却无法穿透这层由星图编织的绝对囚笼。
嗡……
茧房内部,那恒定低沉的嗡鸣毫无征兆地拔高了一个音阶。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茧壁本身!构成茧壁的无数暗金符文骤然加速流转,明灭的频率陡然加快,如同被惊扰的蜂群。意识核心的星云漩涡同步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带着……警告的意味!
紧接着,秦昭“感觉”到了。
不是声音,不是景象。是一种纯粹触觉层面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触碰”。
有什么“东西”,冰冷、滑腻、带着无法形容其质感的“实体”,正从茧房外部,缓慢地、一寸寸地“抚摸”过符文流转的茧壁!
那触感并非物理接触,更像是一种高维存在的“感知”或“舔舐”,直接作用于维系茧房存在的时空结构本身。每一次“抚摸”划过,被触及区域的符文光芒就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茧壁向内微微凹陷,发出无声的哀鸣。秦昭的意识核心随之传来一阵剧烈的、源自存在根基的刺痛与晕眩,仿佛自己的皮肤连同骨骼正被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细细摩挲、评估。
恐惧,纯粹而原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秦昭的意识。她本能地想要蜷缩,想要逃离,但在这绝对封闭的茧中,连“蜷缩”都是一种奢望。她只能被动地“感受”着那滑腻冰冷的“触碰”在茧壁上移动、逡巡,像一头嗅探着囚笼中猎物的宇宙级掠食者。
“是…什么?” 她的意识在无声尖叫。
嗡鸣声越来越尖锐。被“触碰”区域的符文流转几乎陷入混乱,光芒急促闪烁,构成茧壁的能量结构变得极不稳定,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蛛网般的能量裂纹!那裂纹并非物理破损,而是时空结构被强行干扰、濒临解体的征兆!
就在茧壁的哀鸣达到顶点,秦昭的意识几乎要被那冰冷的触感和结构崩解的剧痛撕裂时——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冰冷意志,如同刺破黑暗的冰锥,再次穿透层层阻隔,精准地注入秦昭的意识核心!
深渊的锚点!
这一次,意志中携带的不再是单纯的坐标,而是一段极其精炼、冰冷到极致的“信息流”!信息流瞬间解构、重组,在秦昭的意识中形成一幅动态的“星图”——并非她之前理解的宇宙星辰分布,而是描绘着构成茧壁符文的能量流动节点、薄弱点以及……一种特殊的、逆向的能量震荡频率!
“逆…流…” 冰冷的意念如同指令。
没有时间思考!秦昭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将全部残存的意识,不顾一切地压向意识核心那枚微型星云漩涡!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将那深渊传递而来的“逆流”频率,疯狂地注入漩涡核心!
嗡——!!!
微型星云漩涡猛地一滞,随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向旋转起来!漩涡中心那枚“门”的印记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芒!一股与茧壁符文能量同源、却完全逆向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以秦昭的意识为核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嘶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冰面!那股逆向的震荡波狠狠撞上正在被“抚摸”的茧壁区域!
覆盖其上的滑腻冰冷感如同受惊的毒蛇,瞬间缩回!符文剧烈闪烁的区域猛地一亮,能量结构从濒临崩溃的边缘被强行“弹”了回去!蛛网般的裂纹在强光中迅速弥合!
茧壁的哀鸣和秦昭意识核心的剧痛骤然减轻。
成功了?那东西…被击退了?
秦昭的意识还未来得及喘息,一股更加宏大、更加令人窒息的“注视”,如同冰冷的宇宙之眼,骤然降临!
茧壁之外,那片缓慢旋转的暗金死寂之海,无声地沸腾了!
粘稠的星光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在翻涌的星海深处,无数点幽暗的、如同腐烂星辰核心的光点,缓缓亮起!每一颗光点,都像一只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眼睛!这些“眼睛”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它们穿透了粘稠的星海,穿透了茧壁的符文屏障,毫无阻碍地、死死地“盯”住了茧房中心的秦昭!
那不是生物的视线,而是规则本身的“锁定”!是这片死寂星海对“异物”存在的最终审判!
被亿万“星骸之眼”注视的瞬间,秦昭的意识彻底冻结。一种比死亡更深邃的虚无感攫住了她。她的存在本身,在这片宇宙坟场中,成了最大的错误和亵渎。
茧壁符文的流转彻底停止,光芒急剧黯淡,仿佛在这绝对的“注视”下失去了所有活力。意识核心的星云漩涡旋转变得无比艰涩,如同生锈的齿轮。深渊锚点传递来的冰冷意志也被这恐怖的“注视”强行隔断、扭曲。
她成了囚笼中,被无数冰冷星辰之眼围观的祭品。
归墟星门,无尽回廊的尽头。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管道过载的嘶鸣取代了扭曲的光流。张教授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疯狂旋转的万花筒,被粗暴地塞进了一个生锈的、巨大的金属罐头里。
空间不再扭曲,却充斥着一种陈腐、死寂、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们站在一条狭长、高耸的金属通道中。通道的材质是一种哑光的、带着冰冷质感的银灰色合金,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蚀刻般的纹路,只是这些纹路大部分都黯淡无光,只有零星几点幽蓝的指示灯在极高的穹顶深处如同垂死的萤火般闪烁。空气带着浓重的金属粉尘和某种…植物过度生长后腐败的甜腻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臭氧味,吸入口鼻带着一种铁锈般的滞涩感。
脚下是厚厚的灰尘和散落的、早已锈蚀变形的金属碎片。
“这…这是什么地方?” 最后那名幸存的战士,代号老陈,声音沙哑,紧紧握着手中能量几乎耗尽的步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的脸上沾满干涸的血迹和污垢,眼神疲惫却锐利。
李工程师剧烈地咳嗽着,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他扶着冰冷的合金墙壁,看着便携式终端上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信号源:未知\/时空坐标:溢出错误”的红色字符,脸色灰败。“不是地球…甚至…不像是已知宇宙的任何坐标…我们…我们被甩到了哪里?”
张教授没有立刻回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担架上。苏绾的尸体被小心地平放在布满灰尘的地面。覆盖的实验服下,她小腹位置透出的星云漩涡光芒,在穿过星门后变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核心那个“门”的印记,却依旧清晰地指向通道前方无尽的幽暗深处。这微弱的光芒,是他们在这死寂之地唯一的灯塔。
“苏丫头的光…还在指引方向。” 张教授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这是哪里,往前走。她…不会带我们走进死路。” 他抬头看向通道前方。幽深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形成空洞的回音。
通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巨大的、紧闭的合金闸门。闸门样式古朴厚重,上面蚀刻着复杂的几何图案和一种从未见过的、如同藤蔓缠绕的文字。大部分闸门都严重变形,有的被撕裂开巨大的豁口,边缘残留着高温熔融和暴力撞击的痕迹。透过那些豁口,可以看到门后是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空间轮廓,如同巨兽沉默的腹腔。
“教授…你看!” 老陈突然压低声音,带着惊悸指向一处巨大的闸门豁口。
豁口内部并非完全黑暗。一种诡异的、幽绿色的、如同磷火般的微弱光芒,正从深处透出。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摇曳、移动,如同…某种活物在黑暗中呼吸。
张教授的心猛地一沉。他示意李工程师留在苏绾身边,自己则和老陈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道豁口。
浓烈的腐败甜腻气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豁口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室内植物园般的空间。只是这里早已失去了生机。原本应该是培育槽或花圃的地方,只剩下扭曲断裂的合金骨架和厚厚的、灰黑色的腐败物质沉积层。而在这些沉积层之上,在那些倒塌的合金骨架之间,生长着…东西。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其形态的“植物”。
它们的主体如同巨大、苍白的菌柄,表面布满青黑色的、如同血管般蠕动的脉络。菌柄顶端并非伞盖,而是分裂出无数条粗壮、滑腻、如同巨蟒般的暗紫色藤蔓!这些藤蔓没有叶片,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反射着幽绿磷光的半透明胶质物。它们如同活物般在废墟间缓慢地、慵懒地蠕动着、纠缠着、彼此摩擦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的“沙沙”声。那幽绿色的磷光,正是从这些藤蔓表面的胶质物和它们蠕行留下的粘稠轨迹上散发出来的!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些藤蔓缠绕的核心区域,一些藤蔓的末端,赫然“包裹”着一些形态扭曲的…人形轮廓!那些轮廓早已失去生命,被藤蔓分泌的胶质物半包裹、半融合,如同琥珀中的昆虫,又像被巨蟒吞食到一半的猎物!其中一具“人形”距离豁口较近,能清晰看到那干瘪头颅上凝固的、极度惊恐扭曲的表情,以及被藤蔓强行勒入胸腔、与腐败植物组织生长在一起的肋骨!
“呕…” 老陈猛地捂住嘴,强压下翻涌的胃液,脸色惨白如纸。
“别出声!” 张教授一把按住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退!慢慢退!”
就在这时!
咻——!
一条距离豁口最近的暗紫色藤蔓,似乎被他们轻微的动静惊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猛地从慵懒的蠕动中弹射而起!藤蔓顶端并非尖刺,而是裂开一个布满螺旋利齿的、流着腥臭粘液的圆形口器!口器深处,一点幽绿磷光如同毒蛇之瞳,瞬间锁定了豁口外的张教授和老陈!
“小心!” 老陈反应极快,一把将张教授推向身后,同时抬起能量步枪!
滋——!
一道微弱得可怜的能量光束射出,打在藤蔓顶端!
噗嗤!
光束仅仅在藤蔓表面的胶质物上灼烧出一个小坑,冒出缕缕青烟,非但没有阻止它,反而彻底激怒了这东西!藤蔓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带着腥风,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老陈噬咬而来!速度之快,远超人类反应!
“老陈!” 张教授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凝练的暗金光束,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后的通道深处射来!光束精准地擦过老陈的肩头,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割黄油,瞬间将那扑咬而来的藤蔓顶端——连同那张开的口器——齐根切断!
噗通!
被切断的藤蔓顶端掉落在灰尘中,如同离水的鱼般疯狂扭动,断口处喷溅出大量冒着青烟的、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粘稠汁液!剩余的藤蔓如同遭受重创,发出一连串更加尖锐痛苦的嘶鸣,猛地缩回了那片幽绿的磷光深处,带动着整个“植物园”里的藤蔓都一阵不安的骚动。
张教授和老陈惊魂未定,猛地回头!
只见通道深处,苏绾尸体旁边,李工程师正半跪在地,手中举着一个从散落废墟中捡起的、样式古怪的金属圆筒。圆筒一端还冒着淡淡的青烟,筒身上蚀刻的纹路正缓缓黯淡下去。他脸色苍白,握着圆筒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老…老李?” 张教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咳…咳咳…” 李工程师剧烈咳嗽着,脸上却挤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苦笑,“运气…运气好…这东西就掉在苏丫头旁边…看着…像武器…没想到…真能用…”
他手中的金属圆筒,造型简洁而流畅,显然不属于地球科技。刚才那致命一击,正是这未知文明的遗物所发。
“快走!那些东西…还会再来!” 老陈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豁口内再次开始不安蠕动的幽绿磷光,拉起张教授和李工程师。
三人不敢再有丝毫停留,抬起苏绾的担架,朝着通道深处、苏绾印记指引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身后,豁口内传来更多藤蔓愤怒的嘶鸣和粘腻的蠕动声,如同跗骨之蛆。
不知跑了多久,通道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不再是单调重复的合金墙壁和紧闭的闸门,而是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圆形平台。平台边缘有类似控制台的凸起结构,但大多已经损毁。平台中心的地面上,蚀刻着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星云图案,图案中心,赫然是一个与苏绾腹中印记一模一样的、古朴的“门”的符号!
苏绾腹部的星云漩涡光芒,在靠近这个巨大符号时,再次变得明亮、稳定,如同游子归家。
“是…是出口?” 李工程师喘着粗气,眼中燃起希望。
“不…” 张教授的目光却越过平台,死死盯向前方。平台的另一侧,通道在这里被一道巨大的、呈弧形的透明观察窗取代。窗外,并非预想中的星辰大海。
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绝对混乱的…虚空。
没有星辰,没有光,没有黑暗。只有无数破碎的、色彩无法定义的几何碎片在疯狂地旋转、碰撞、湮灭、重生。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撕成了碎片,空间被揉捏成无法理解的形态。巨大的、如同星系般庞大的能量漩涡无声地咆哮,瞬间生成又瞬间崩塌。一些模糊的、如同古老巨神残骸般的巨大阴影,在混乱的碎片流中载沉载浮,缓慢地移动着,每一次移动都搅动起更加狂暴的乱流。
而在那片混乱虚空的最深处,在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和能量乱流之后,隐约可见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环状结构的轮廓!它如同混乱海洋中的孤岛,又像囚禁虚空的巨环!
“我的天…” 李工程师看着终端上疯狂跳动、最终彻底崩溃的时空读数,失神地喃喃。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性质的恐怖波动,如同宇宙本身发出的痛苦呻吟,猛地从观察窗外那片混乱虚空的深处传来!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们的意识、他们的骨髓、他们存在的每一个粒子!
噗通!噗通!
张教授、李工程师、老陈三人同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头颅,发出痛苦的闷哼!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刺入他们的大脑!苏绾尸体上的星云漩涡光芒也剧烈地闪烁起来!
窗外,那片混乱的虚空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泊,疯狂地沸腾起来!无数时空碎片加速湮灭!巨大的能量漩涡瞬间扭曲变形!那些缓慢移动的巨神残骸阴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骤然加速,朝着远离波动源的方向疯狂“逃窜”!
紧接着,一道“痕迹”,无声无息地在虚空中浮现。
那并非物质,也不是能量。它更像是一道巨大的、流淌着纯粹“虚无”的黑色“瀑布”!这“瀑布”从虚空的极遥远处垂落,无视了时空的阻隔,无视了混乱的能量乱流,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瞬间贯穿了整个混乱虚空,直抵观察窗前!
“瀑布”所过之处,那些疯狂旋转碰撞的时空碎片、狂暴的能量漩涡、甚至那些庞大的巨神残骸阴影……如同被投入强酸的泡沫,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了!不是毁灭,而是从存在层面被彻底抹除!只留下一片更加纯粹、更加死寂的虚无!
这流淌着“虚无”的黑潮,其源头…隐约指向虚空深处那巨大金属环状结构的后方!
“腐…月…” 张教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到极致!他认出来了!这抹除一切的“虚无黑潮”,与抹平锈火基地的毁灭黑暗,同出一源!是更高维度的、更纯粹的…抹杀!
黑潮并非直接冲击观察窗,但其边缘逸散的、无形的“抹除”之力,已经如同最锋利的刮刀,开始侵蚀这巨大空间站的外部结构!坚固无比、连时空乱流都无法撼动的银色合金外壁,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无声地溶解、消失!观察窗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跑!!” 张教授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挣扎着想要抬起苏绾的担架!
轰——!!!
观察窗在恐怖的侵蚀下轰然爆碎!狂暴的虚空乱流和那令人窒息的“抹除”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通道!冰冷的金属碎片如同子弹般激射!
“呃啊!” 老陈发出一声痛呼,一块锋利的碎片擦过他的手臂,带起一溜血花,伤口周围的皮肉瞬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碳化迹象!仅仅是黑潮边缘气息的擦过!
“启动…平台!” 李工程师被乱流冲得撞在控制台上,口鼻溢血,却疯了一般扑向平台中心那个巨大的星门蚀刻图案!他看到了图案边缘几个尚未完全损毁、带着能量接口的控制节点!
“苏丫头!钥匙!” 张教授扑到苏绾身边,看着那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云漩涡光芒,猛地将她的身体推向图案中心那个“门”的符号!
嗡——!
就在苏绾的身体接触到符号的瞬间,她腹部的星云漩涡光芒如同被点燃的火炬,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核心的“门”之印记清晰无比地投射在图案之上!
整个巨大的星云蚀刻图案瞬间被点亮!暗金色的光芒沿着复杂的纹路飞速流淌!图案中心,那扇巨大的“门”的虚影再次浮现,缓缓洞开!门内,旋转的暗金与深蓝星光漩涡散发出稳定的吸力!
“走!!!” 张教授拖着受伤的老陈,李工程师紧随其后,三人连同苏绾的尸体,再次扑向那旋转的星光!
就在他们身影被星光漩涡吞没的最后一瞬——
轰隆隆!!!
整个通道平台连同后方的合金结构,在虚空乱流和“抹除”黑潮的双重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积木般,开始大面积崩塌、分解、消失!
深渊底层。
污秽能量流的咆哮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如同亿万濒死野兽的哀嚎汇聚成的毁灭交响。被暗金网格力场禁锢的巨大胎盘,此刻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疯狂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污秽之海掀起灭世般的狂涛,狠狠撞击着光网!
那无形的、流淌着“虚无”的腐月黑潮,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如同从九天垂落的死亡之河,正朝着深渊的方向,朝着那巨大的胎盘…奔涌而来!黑潮的边缘,已经触及了深渊上方崩塌的岩层,接触的瞬间,坚固的岩石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仿佛从未存在过!
深渊的毁灭,只在瞬息!
悬浮在污秽核心的小小身影,纯黑的眼眸中,那两点暗金星芒燃烧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爆发的超新星。他缓缓抬起了双手。
一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仿佛托举着无形的重物。掌心之中,无数道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暗金流光疯狂流转、编织,化作一个极度复杂、缓缓旋转的微型星图模型!模型的核心,正是那枚被禁锢的巨大胎盘轮廓!
另一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凝练到极致的暗金锋芒。指尖,稳稳地指向头顶上方,那正无声垂落、抹杀一切的腐月黑潮!
随着他双手的动作,覆盖在巨大胎盘之上的暗金网格力场,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构成网格的每一根线条都变得如同烧融的暗金般刺目、灼热!无数更加细微、更加玄奥的符文在网格线条上浮现、流转,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嗡鸣!
这光芒并非防御,而是…炼化!是冰冷的秩序对混乱本源的终极萃取!
“吼——!!!”
被光网灼烧的巨大胎盘,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厉、最狂暴的无声咆哮!污秽之海彻底沸腾、蒸发!胎盘内部,那股被深渊存在悄然种下的冰冷秩序之力,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瞬间爆发!与外部炼化的光网里应外合!
与此同时,那并指如剑的指尖,暗金锋芒骤然爆发!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时空的暗金细线,无声无息地刺入垂落的腐月黑潮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湮灭。
暗金细线与腐月黑潮接触的瞬间,接触点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诡异的、无声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那抹杀一切的虚无黑潮,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硬生生地…中和、湮灭了!仿佛暗金细线本身就是一柄专门用于“删除”“删除”本身的终极橡皮擦!
深渊上空,那垂落的死亡黑潮,被硬生生切开了一道微小的、却至关重要的缺口!
轰——!!!
深渊底层,被暗金网格内外夹击、疯狂炼化的巨大胎盘,在濒临极限的临界点,猛地向内坍缩!一股无法形容其精纯、其庞大、其本源的污秽核心能量,如同被榨出的黑色太阳,被那燃烧的暗金网格强行从胎盘核心抽离、捕获!
这股浓缩到极致的本源能量,并未被摧毁,而是被网格上流转的符文强行压缩、转化,化作一道凝练的、燃烧着暗金与幽紫双色火焰的能量洪流,顺着那小小身影托举的星图模型指引,逆流而上,注入了他并指刺入黑潮的那道暗金细线之中!
嗡——!!!
得到这股恐怖能量加持的暗金细线,光芒暴涨!如同在虚无中点燃了一道贯穿天地的暗金雷霆!那道被切开的黑潮缺口,瞬间被强行撕裂、扩大!
深渊的存在,以炼化腐月子嗣本源为薪柴,点燃了对抗腐月黑潮的…逆命之火!
深渊底层,只剩下狂暴的能量湮灭与炼化的无声轰鸣。那小小的身影悬于风暴中心,纯黑眼眸倒映着上方被撕裂的黑潮,以及黑潮尽头那剧烈波动的腐月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