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师弟的情绪波动,盖荣拍拍他说道:“你看这江湖,其实大多数江湖中人有了一定的实力和名气,最终都是归宿与官府朝廷。近的如今日保护秦王的三个人,远的如曹沫,要离,鱼专诸。这些侠义之士学了本领最终都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投身朝堂,甚至不惜献出生命。“
盖聂有些迷茫地看着师兄:“师兄是说,师父临终嘱托我们不要参与国与国的争端是错误的?“
“当然不是,师父不让参与其中是因为没有明主可侍,不能让门派成为权贵们争权夺利的工具。如果得遇明主,师父还是希望你能出山一展宏图。师弟你的剑术和才能当世极少有人能及,师父生前最钟爱你,将门派托付给你,他怎会想让你一生隐于深山,埋没才能。“
盖聂双眼湿润,微微哽咽道:“师兄,我想去拜祭师父。“
盖荣自己也颇为伤感,说道:“甚好,狼孟城就在前面,咱们去买点香烛祭品。“
二人策马来到狼孟,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比以前多了不少。进城的出城的,赶集的叫卖的好不热闹。
盖聂道:“去年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
盖荣道:“你没发现,不单人多了,人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没有了之前秦国治下那种紧张了。你看那些放纸鸢的孩子们,从前哪能看到这些场面。“
盖聂若有所思:“师兄,这就是你一心想要归附赵国的原因吧?“
“是啊,小时候咱们为了一斗米累死累活,还要东奔西走,生怕给官府征了去。长大了更是躲躲藏藏,又怕给人抓去当兵。那时候哪能想到,世上还能有这样安宁快乐的去处?
师弟,当年师父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为兄并不是没有一丝怨言,但我不是怨师父,我是怨我自己。怨自己生了这么一副毫无心肺的性子,其实为兄也很想轰轰烈烈的干一场大事,但是又管不住自己每天喜欢到处游荡,直到我看到了现在的赵国。
师弟,我碌碌无为大半生,现在终于找到了想做的事,我想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这种无忧无虑的好日子。所以祭拜过师父,我就要去邯郸了。师弟的去留为兄不勉强,为兄已经年逾四十,再不好好做点事就真的老了。“
师兄的心声吐露让盖聂十分震撼,平日大大咧咧不爱管事的师兄竟然心存如此远大的志向,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想想师父临终前的嘱托,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掌门,或许,师兄才真正继承了师父的意志,自己也许真的该做出改变了。
“师兄,“盖聂说道,”等祭拜过师父,我和你一起去邯郸看看。“
盖荣大喜:“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走咱们先进城。“
进来狼孟城,见二人骑得有马,有卫兵过来说道:“你好两位,城里的道路刚做过规划,马匹只能走在道路的栅栏中间,以防牲口伤人。“
盖聂顺着卫兵说得方向看去,果然街道两旁都设置了栏杆,中间过马和车,两旁走人。他感觉很新颖,头一次见说话这么和气的士兵,也头一次见这么有秩序的街道。之前到处可见的乞丐现在也没有了,都在附近分了田地做了安置。
盖聂虽然武力值强悍,但他性子和善,并不喜欢争。牵马走在城里,他感到无比舒适放松,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为何整日放荡不羁的师兄愿意投身到赵王的事业中了。
两人买了香烛祭品祭拜了师父,盖荣道:“咱们直接去邯郸还是想回去一趟?”
“回去一趟吧,我想把弟子们都带去。举派迁到邯郸不是小事,总得让弟子们去了解一下,知道咱们为什么麻烦这一趟。”
盖荣道:“嗯,说得有理,就这么办。”
林石回到邯郸收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李牧的回信。
信中,李牧先肯定了林石和乐叔他们做出的魏燕可能联合秦国抗击赵国的推断。然后又否认了在打下齐国之后再全力抗击多国的联合进攻的想法。
李牧认为,既然推断出敌人可能会形成针对自己的联盟,那么就应该从此刻就开始做瓦解这个联盟的工作。
怎么瓦解这个可能形成的联盟,李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燕国孤悬一域不足为虑,现在要做的就是用韩国的土地做诱饵,把联盟的主要成员魏国拉进对韩战争的泥潭,让其空不出手和秦燕联合。
然后李牧再次提出了连魏攻韩的策略:他自己从北面出兵做出南下进攻的态势,吸引韩军主力北上,然后让魏国趁韩国兵力空虚从东面出兵,许诺打下的土地让给魏国。魏假好大喜功,十九不会拒绝这一建议。
而他自己这边,水泥防线已经基本建好,短时间内抵挡住秦军的进攻应该不是问题,而且他也在不断招募新军,现在手中的兵力已经接近三万,让林石不必担心。
林石把信件内容来来回回看了三次,忍不住拍案叫道:“还得是大将军啊,你们都看看大将军的作战方案。”
他把信件递给李汨,让他们相互传阅。
看完信件,李汨惭愧道:“父亲每日谆谆教导,要从全局从长远来制定作战方略,臣总是不能得其要领。”
乐叔道:“大将军乃是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他的本事岂是轻易能学会的,大王臣有个请求。”
林石道:“讲。”
“作战方案已经定下,臣身体已经恢复,请求去野王换大将军回来。大将军年迈,长时间待在前线总不是个长久之计。”
林石想了想,点头道:“可行,进攻齐国之事千头万绪,朕也正需要大将军回来主持。这样,你明日动身前去野王,交接后让大将军立即返回。”
“是。”
翌日一早,乐叔便乘了快马前往野王,中途换了两次马,于当日夜晚便已赶到野王。
“末将乐叔,见过大将军。”
正在沙盘前研究作战方案的李牧被乐叔的声音打断。
“哟,乐叔你怎么来了,大王竟然让忠勇将军亲自当信使?对了你伤怎么样了?”
久不见朝中旧人的李牧猛然看到乐叔心中很是高兴,罕见的跟他开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