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定淡淡地道:“在下还未说完,令尹大人莫急。”
屈定在负刍杀兄篡位过程中立有大功,加之其对秦的相对软弱的态度也比较符和负刍的想法,所以很受负刍宠信,因此有时候他并不把令尹放在眼里。
见任倪愤愤地闭上嘴,屈定接着道:“咱们答应借路给秦国,但是只是借给杨端和所部,让他可以从楚国境内通过回到秦国,王翦的大军在境外接应就行,限时一月,期间咱们可以供应秦军用度。”
任倪脸色稍和,说道:“只怕王翦不会那么容易答应。”
屈定道:“他答不答应咱们总得试试,就算最后终究要打,咱们也在道义上占了上风。”
众人都不再说话,一起看向负刍,负刍道:“寡人认为屈爱卿的办法可以试试,万一秦军答应了咱们的条件,能避免双方冲突那是最好不过了。”
任倪道:“大王想先和秦军谈谈条件也行,但臣认为该备战还是得备战。秦军现在正在平舆城下,臣建议让项将军率军二十万先行一步,届时一旦开战,不至于手忙脚乱。”
负刍犹豫道:“这样会不会引起秦国怀疑?”
屈定道:“这样,让项将军率军先到寝城驻扎,万一真的和秦国谈崩,寝城和平舆相去不远,随时赶到平舆都来得及。”
负刍这才道:“这样的话,可行,项爱卿,就命你率军二十万,先赶到寝城驻扎,随时准备到平舆抵挡秦军。”
项燕振声道:“臣遵命。”
为了给项燕的大军争取时间,任倪借口考虑,拖延了三日才给王翦回信。王翦对楚国的意图猜了个大概,他知道楚国绝对不会同意借道,回信这么慢,肯定是在拖延时间。
不过他不在乎,他要的就是在战场上把楚国打疼,后面的利益谈判才好进行。收到回信,王翦随意看了两眼,假装大怒,把楚国信使打一顿赶了回去,并且扬言要立马发兵进攻平舆。
信使走后,王贲问道:“父亲,咱们是否马上进攻?”
王翦道:“项燕到哪里了?”
“今早刚到寝城。”
“哼,他还以为老夫会和他拉拉扯扯通几天信?李信。”
“末将在。”
“着你率军五万包围平舆,记住只围不攻,争取把楚军主力从寝城引过来。”
“遵命。”
“蒙武。”
“末将在,命你率军五万,和同民夫,在平舆和颖水之间修建壁垒,争取在十日之内完成。”
“遵命。”
“王贲。”
“孩儿在。”
“命你率领骑兵部队,等到楚军主力出动后绕至其后方断其粮道。”
“遵命。”
“蒙恬。”
“末将在。”
“命你率军十万和楚军接战,只许败,不许胜。待汝父蒙武的壁垒修建完毕,将楚军引至壁垒之前。”
“遵命。”
王翦想想没有什么遗漏,说道:“军令已下,各自准备。”
“是,将军。”
众人走后,甘罗笑道:“将军好气魄,准备一战把楚军主力全部吃掉。”
王翦也笑了,他也很奇怪,避开赵国面对别国,自己内心的自信就全部回来了。
他说道:“后面还有赵国这个不稳定因素,必须速战速决。此处都是平原,想要包围并全歼楚军是不可能的,不过能够沉重打击一下楚军,将其逼到谈判桌上,就算大功告成。”
项燕带着儿子项梁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开到寝城,刚到达就听说秦军否定楚国提议,并包围了平舆。
项燕冷笑道:“屈定那个蠢货,白白浪费了增援平舆的时间。”
项梁道:“父亲,平舆只有守军万余人,咱们是不是去增援?”
项燕道:“不,秦军围而不攻,明显是在引诱我军前去,秦军擅长野战,我偏偏跟他对耗。传令下去,在寝城四周修建壁垒坚守,任何人不得随意出战,违令者斩。”
“是,父亲。”
和秦军一样,楚军的壁垒从寝城向东北一直修到颖水,楚军粮食是从寿春出发沿着颖水北岸运送,到了寝城附近再渡河送到寝城,项燕这么做就是为了保证粮运。
楚军的动作很快传到王翦耳中,王翦苦笑:“项燕果非泛泛,想让他中计看来没那么容易,甘贤侄,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甘罗道:“军事上小侄毫无经验,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不管项燕中不中计,咱们先让蒙将军率军去试探一下。”
“嗯,也只能这样了。”
蒙恬按照王翦的命令,带人到楚军阵前不断辱骂挑战,项燕充耳不闻,严令各部不许出战。
此时已是夏日,秦军骂得口干舌燥,就在原地喝水休息,休息完继续骂,一连数日都是如此。刚开始秦军在休息时还能保持阵型,轮流休息。到后来就阵型越来越乱,众军在楚军阵前卸下盔甲武器,对着楚军辱骂,简直视楚军如无物。
项梁把此景报告给项燕,项燕闻言,说道:“行了,秦军阵型已乱,锐气已消,你马上带上两万精锐出城掩杀。如果秦军能马上恢复阵型抵御,你就撤回城内。如果秦军溃退,你就追杀一阵。记住,最多只能追二十里,一里都不能多。”
“明白,父亲。”
项梁一口气已经憋了多日,这时得到父亲命令立即挑选好两万精锐。他还留了个心眼,等到黄昏秦军生火造饭,他趁其不意,率军杀出。
秦军大惊,一个个盔甲武器都来不及拿,扭头就跑。项梁大喜,不再藏着掖着,命令全军奋力追杀,一直追出二十里,俘获、斩杀秦军千余人,回来时还顺带把秦军造的饭也吃了。
得胜归来的项梁心情大好,一入城就立马向父亲报捷,同时无不惋惜地说道:“父亲,可惜了,要是您允许孩儿多追几十里,肯定能斩获更多。”
项梁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对面领军的可是王翦,这人诡计多端,不能不防。秦军再来挑战仍和之前一样,不准出战。他们三十余万人,人吃马嚼的都要从蜀地和汉中运过来,我看他们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