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心有不甘,但是军令难违,只得答道:“是,父亲。”
被杀退的秦军将领回到大营,蒙恬问道:“事情怎么样?”
“回将军,按照将军的命令,楚军一出来我们就开始后撤,楚军追了二十余里才回去,咱们损失了千余人。”
“只追了二十里?这个项燕还真能忍,明天整顿人马再去辱骂挑战,只要能把楚军成功引过来,我亲自给你记功。”
小将大喜:“是,多谢蒙将军。”
接下来数日,秦军仍和之前一样,每日辱骂挑战。
项燕置之不理,但心里却极为愤怒:秦军吃了一次亏还过来挑战,这不明摆着是计谋,你当我项燕是傻子?王翦真是欺人太甚!
这次项燕不再随意出击,而是多派斥候出去侦查,看看前来挑战的秦军究竟有多少人,后面有没有埋伏。他打算不出击则已,出击就把秦军先锋全部吃掉,把王翦彻底打疼,让他断了对楚国的念想。
秦军一连挑战了十日,就在蒙恬都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楚军出动了。
这次项燕做了细致的战前侦查,寝城和平舆之间一百二十余里,自己对面的秦军约有十万人,带兵的是蒙恬,其大营在两城中间,蒙恬把大营扎的这么远,显然是怕楚军以优势兵力偷营。每日出来挑战的秦军大约有万余人,其后并没有见什么埋伏。
这次出击项燕做了充分准备,先趁夜派兵两千从两侧绕到城外十里处埋伏,约定正午时分向中间聚拢堵住秦军后路。然后安排精锐兵马和上次一样在秦军午间准备吃饭时候发动突击。
一早,和前几天一样,万余秦军吃过早饭走出军营往寝城方向向楚军挑战。由于楚军始终坚守不出,秦军竟然连开路的斥候都没有派,就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了。
走到寝城外,一众秦军拉开阵势叫骂挑战。骂了半天骂累了开始坐下吃饭,这次他们学了乖,没有就地造饭,而是就着水吃干粮。
城头上的项燕见到这一幕,果断下令出击。已经摩拳擦掌半天的项梁立即带着两万精兵从城门杀出,和上次一样,秦军见了这阵势,毫不抵抗,转头就走。项燕冷笑,秦军这诈败也太明显,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这万余秦军必须对他们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秦军没命地跑出十余里,突然看到前面有一支军队拦住了去路,他们以为是前来接应的自己人,仍是往前跑去。就在这时,前面的军队向他们发起了冲锋,随着两队人马越来越近,秦军才看清楚,前面冲过来的竟然也是楚军。
前排的秦军大惊,他们很多人逃跑的时候武器都丢了,现在拿什么和人家拼?于是跑在前几排的秦军立马掉头想往后退,而后面的秦军正被楚军死命地追着,前后一撞,整个秦军队伍立马大乱。
领兵的项梁大喜,看来父亲的计策生效了,秦军已被伏兵拦住。他兴奋之下更是奋力冲锋,很快,中间的秦军被两下的楚军包围。战斗毫无悬念,丢盔弃甲又陷入混乱的秦军很快被早有准备且兵力占优的楚军击败。
万余秦军只有数百乱逃跑,其余全部被歼,出发前项燕就说了,此战要速战速决,不留一个俘虏。
歼灭秦军后,项梁不忘父亲嘱咐,立即引兵撤退,留下一地的秦军尸体。回城后,项梁大喜,甲胄都不及换下连忙跑去向父亲告捷。
项燕淡淡地点点头:“辛苦了,去让大伙儿好好休息一下。”
项梁奇道:“父亲,你不高兴吗?此战可是歼敌万余,咱们只有数百伤亡,可是实实在在的大胜啊。”
项燕道:“你没感觉到什么不正常吗?”
项梁道:“不正常?那也是有的,就是感觉赢得太容易了,如果这就是威震天下的虎狼之师,那咱们楚军简直就是天兵天将了。”
项燕道:“没错,就是赢得太容易了,所以为父才高兴不起来。但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如果这是王翦的骄兵之计,那王翦可也太舍得下本了。”
项梁道:“秦国在和赵国的斗争中损失不少,也许秦军的精锐已经打得差不多了,这些都是征募的新兵。”
项燕道:“嗯,那也有可能,总之面对王翦还是小心为上,不要为此小胜沾沾自喜。”
“是,父亲,那秦军再来挑战怎么办?”
“经此大败,如果秦军还来,就说明要么他们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持久作战,所以急欲决战。再或者就是其中有诈,只是如何使诈咱们暂时还看不出来。所以他们再来挑战还是置之不理,另外派出斥候密切监视秦军大营的动向。”
“是,父亲。”
半个月过去,进攻没有丝毫进展,但是王翦却不着急,只要赵国能够按照盟约不出兵援楚,拿自己有的是功夫和楚国耗,而且他对自己的计策有绝对信心,他肯定项燕一定会上当。
甘罗走进来说道:“白白损失了一万人,将军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王翦道:“白白?他们绝对不会白死的。老夫敢打赌,项燕一定会选择继续进攻。他现在龟缩在城里只是在做样子给咱们看,他就是要告诉我,你王翦不是抛出一万人的诱饵吗?我吃了但就是不上你的当,看你能跟我耗到什么时候。”
甘罗道:“做样子?将军的意思是项燕明里是龟缩不出,其实暗里正在找机会全力进攻?”
“不错,做样子。就像咱们不断叫骂挑战那样做样子。但不同的是,叫骂的动作可以做样子,但是刀剑下的尸体做不了样子。项燕白捡了这么大便宜,老夫不信他真能沉住气,不做下一步行动来扩大战果。”
甘罗盯着王翦看了许久,叹道:“慈不掌兵,小侄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王翦道:“如果有选择,老夫也不想这样。”
甘罗没有接话,他只是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赵国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会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