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荆脸色肃穆,向两位师长敬了个礼,然后跑回去传达指示。
由于之前分配合理,部队剩下的给养正好足够他们再饱饱地吃上一顿。
终于可以放开喉咙喝水了,战士们举起水囊,先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气。然后拿出已经干得发硬的肉干,就着水大嚼起来。
人吃饱后,战士们把剩下的所有草料,青稞麦粒全部拿出来,兑上水,让马儿们也畅快地吃上一顿大餐。
饭饱水足,倦意立马袭来。
“团直属连,随我放哨,其他人就地休息。”冯合下令。
中行应道:“老冯,还是我来吧。”
“你先睡吧,两个时辰后我来叫你换班。”
中行应点点头不再争辩,把干草拢成一堆,倒头立刻进入了梦乡。
冯合看着睡下的战士们,心里虽然欣慰,但是眉头却一直舒展不开。
“师长,咱们好不容易走出了沙漠,您怎么不高兴?”冯合身边的茅蒿问道。
沙漠里失踪的三人中有一个是冯合的警卫员,现在茅蒿顶替了他的工作。
冯合看了看茅蒿,心中一动,问道:“茅蒿,你跟和卜结婚了吗?”
“已经提亲了,但还没有结婚,准备这次回去就完婚。”
“我记得和卜是个匈奴女子吧?”
“是的师长。”
“那我刚才下达的对匈奴的命令,你有什么看法?”
茅蒿恍然:“原来师长是因为这个不快,我支持师长的做法。”
见茅蒿回答的这么干脆,冯合也很意外:“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过来赵国生活的匈奴人大部分都比原来过得好多了。”
“就因为这个?”
“还有,我再也不想失去战友了。师长,我也是参军两年的老兵了,不是当初那个毛孩子,知道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东西。也许师长的做法在很多方面都是错误的,但在这残酷的战场上,一定是正确的。”
茅蒿的话让冯合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茅蒿,你我都是穷苦出身。一定明白我当初听到大王的第一条军纪,不准滥杀无辜,不准那百姓一针一线,不准调戏妇女时,我是多么的激动。我激动这是咱们赵国自己的军队,更激动我是其中的一员。
能够加入这支为百姓打仗的军队是我一辈子的荣耀,可是现在,我却要化身恶魔,亲手毁坏这神圣的军纪,向百姓挥起屠刀。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刚才听了你的话,好受多了,谢谢你,茅蒿。”
茅蒿有些不好意思:“这有什么谢的,师长你太客气了。这次打完龙城,北疆的战事是不是就结束了?”
“如果顺利的话,短时间内匈奴人应该是不敢再南下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和卜一直想去邯郸看看,我想找时间带她去玩一玩。”
冯合笑了:“原来是这样,我看不如等咱们回来,你干脆把和卜接到邯郸完婚,咱们一万多弟兄好好跟你庆祝庆祝。”
“哈哈,我可没那么大面子,结个婚敢惊动这么多人。再说和卜害羞,估计不会答应的。”
“那行,不管在哪儿,到时候我一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多谢师长,那咱们可约好了。”
休息一晚,众人的体力恢复得七七八八。大军继续前行,草原不比沙漠,随时可能有人出没。
冯合让侦察连前出十里开路,大队人马随后缓缓前进。
大军刚走出不到五里,叶荆派人回报:“前方发现河流以及匈奴部落,看规模大概有一两千人。”
中行应道:“老冯,你留下,我去看看。”
冯合点点头,命令大军原地休息,不准随意走动。中行应带上两名警卫,随侦察兵前去查看情况。
来到侦查地点,眼前就是侦察兵口中的河。与其说河不如说是一条溪,最宽的地方也不超过十米,但是看里面的水好像挺深。
“叶荆,前面情况怎么样?”中行应走近正在猫着身子观察的叶荆。
叶荆指着前方:“师长你看,那是一个沿河的匈奴部落。看帐篷的数量,估计得有近两千人。您看那边的牛羊,估计有近千头,只要干掉这些匈奴人,咱们到龙城之前就不用再为补给发愁了。”
中行应点点头,观察起周围的地形。眼前的河是从西北往东南的流向,匈奴部落就在河边。本来全军压上去一轮冲锋就能解决战斗,但是有个难处,这个部落被河水隔成了两部分。
南边受到攻击北岸的人就会马上逃走,这就会暴露大军的行踪。
中行应低头思索一会儿,问:“水深怎么样?”。
“刚才试了一下,差不多有两三米,战马过不去。”
“看来只能夜袭了,你们继续盯着,我回去跟老冯商量一下作战计划。”
中行应把侦查的情况告诉冯合,然后说道:“老冯,我的设想是这样的,让工程营先准备好材料,等到天黑之后架桥。我带二师过河,然后我们在两侧同时发动攻击。”
冯合想了想,感觉没有什么漏洞说道:“行,虽然得花费不少时间,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入夜,劳作了一天的匈奴人拖着疲倦的身躯进入梦乡,工程营的战士却开始忙碌起来。
草原上不比内地,材料相对难找。但好在眼前的河流较窄,工程营自身携带的材料就足够搭建一座窄桥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一座四米来宽的浮桥很快搭建好。侦察兵当先开路,二师的战士们随后牵着马衔枚过河。
人多桥窄,二师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全部过河。
见二师已经过去,冯合低声命令道:“按照预定计划列阵,等到二师那边有了动静,立马开始进攻。”
“是,师长。”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师的战士终于听到对岸二师隆隆的马蹄声。
“弟兄们,跟我冲!”鲁韦早已等的十分焦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匈奴人的部落静卧在河谷旁,数十座毡帐黑沉沉地挤在一起,唯有几处将熄的篝火泛着暗红。拴马桩前的几匹矮马突然竖起耳朵,不安地踏着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