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丹还礼:“贤名不敢当,甘先生有事尽可直言,只要本宫能办到,自会鼎力相助。”
“太子果然高义,在下求的这件事,放眼海内,只有太子能办得。”
太子丹禁不住微笑道:“不敢,究竟是何事?”
“和鄙国联合出兵,攻打赵国!”
嘶——!
燕国众人吸口凉气,太子丹的笑容明显凝固了一下,他拿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口,缓缓道:“甘先生说得这件事可把丹抬得太高了,燕国国小兵弱,如何是赵国之敌?”
甘罗笑道:“太子说笑了,如果太子惧怕赵国,当初又怎会派荆轲前去邯郸?”
闻言,太子丹和鞠武等人表情古怪,几人心中同道:要是你知道荆轲原本是打算到咸阳去的,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提起此事。
看到众人的反应,甘罗奇道:“请问太子,是在下说错话了吗?”
鞠武不想燕国介入秦赵之争,顺势答道:“甘先生有所不知,行刺一事是太子背着大王所为,已经被大王训斥过,不得再私自行事。甘先生的忙,太子恐怕是爱莫能助了。”
甘罗道:“如今赵国东并齐国,西占河套,疆土国力均暴涨十倍不止。假以时日,赵迁继续向外扩张可说是势在必然之事。届时赵国旧事重提,第一个要进攻的可能就是燕国。所以,”
说到这里,他直视太子丹:“在下想问一句,不和鄙国联合,是鞠老先生的意思还是太子您的意思?”
太子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本就是个很有危机感的人,甘罗说得话他私下里已经想过上百次,也曾向父亲燕王喜建议联合他国向赵国进攻。
燕王喜本就安于现状不愿开启战端,对他上次私自派出刺客的事大为震怒,甚至扬言如果赵国前来问责,就把他交给赵国处置。
后来见赵国只是要了一批钱粮便了事,燕王喜怒气稍抑。警告太子丹,他再敢私自行事就废了他太子之位,这就是他现在面对甘罗的提议不敢轻易答应的重要原因。
见太子不好开口,鞠武在得到太子眼神允肯后,委婉的把原因告诉了甘罗。
听到此节,甘罗也颇为意外。他之所以首先找上太子丹,就是在他身上看到了难得的反抗精神。现在燕王喜以太子大位威胁,再向太子丹请求就是强人所难了。
甘罗起身施礼:“在下不知此节,言语失礼,请太子原谅。”
太子但忙道:“不知者不罪,宋意,扶甘先生坐下。”
等甘罗坐定,太子丹道:“本宫虽然不能帮忙进言,但深以先生所说为然。请先生直接面见父王,向其陈说事理。需要本宫这边帮忙的,先生只管说。”
甘罗叹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明天就直接向燕王进言。至于是否需要太子帮忙,现在还不好说,有需要了我再派人去麻烦太子。”
太子丹道:“不用,宋意,这几天你暂时跟着甘先生,听甘先生命令。”
宋意低头:“是,太子。”
“甘先生,这几天让宋意跟着你,有什么需求,你让他直接来和本宫说就行。”
甘罗拱手道:“那就多谢太子,劳烦宋先生了。”
宋意还礼:“甘先生不用客气,用得着在下的尽管直言。”
当晚,甘罗在太子丹的高级客馆住下。
鉴于燕王喜躺平的性格,甘罗需要好好想想进言的方法。他在屋里时坐时站,来来回回踱了几十圈。一旁的宋意被他转得哈欠连连,但又不敢自己先睡。
等甘罗转到第五十圈的时候,宋意终于熬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刚入睡没一会儿,只听甘罗大叫一声:“对,就这么办!”
宋意惊醒,问道:“先生,怎么办?”
甘罗看着睡眼惺忪的宋意,略感抱歉,低身坐到宋意对面,轻声道:“宋先生,你明天去见太子,就说我后天去觐见燕王,请太子明日如此如此,明白了吗?”
宋意喜道:“明白了,先生果然妙计。”
“呵呵,妙计称不上,雕虫小技。这么晚了,先睡觉。”
翌日,甘罗睡醒,发现宋意已经不在。他起身梳洗完毕,下人送来热腾腾的早点。
甘罗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宋意从外面回来。
甘罗向他招招手:“宋先生还没吃吧,过来坐。”
宋意依言坐在下首,甘罗不紧不慢的吃着早点,把其中的一盘推到宋意面前:“来,趁热吃。”
甘罗的随和让宋意很是心折,笑道:“先生似乎一点儿也不期待太子的回应?”
甘罗嚼着食物:“那有什么期待的,又不是什么难事,太子肯定会答应。”
宋意点点头:“先生说得不错,鞠老师让我给先生带话,在进言时不要透露先生事先见过太子。”
“放心,这个我理会得。”
翌日下午,太子丹派夏秧来说事情已经办妥。又过一日,甘罗带着随从携重礼,以私人名义正式觐见燕王喜。
听说来的是秦国上卿,燕王喜不敢怠慢,以上宾礼在朝堂设宴正式接见。
甘罗献上从赵国买来的两套玻璃制奢侈品,燕王喜大喜,稍微客气一下,让侍者收了。
玻璃价格虽贵,却也不是贵到离谱的程度。但购买的难度在于赵国只收黄金和粮食。如果想用普通的钱币购买,不好意思,得加钱。
所以甘罗能献此礼,说明是花了大心思的。再加上他秦国上卿的身份,这让燕王喜倍感有面儿。
双方说了些场面话,燕王喜问了秦王好,然后端起一杯酒问道:“不知甘上卿来此,所为何事啊?”
甘罗双手举杯:“在下闲来无事,在列国游玩。听说贵国冬日寒冷,有冰瀑悬剑、哈气成冰的奇景,特来一观。”
“哈哈…”燕王喜笑道,“苦寒之地,怎比得大秦山河秀丽,也只能观赏一下这些景色聊以自慰了。”
“燕王谦虚了,不说别的,就这起舞的美人,新鲜的冰鲤和熊掌,在鄙国就见不到多少。”
“哈哈,甘上卿真会说话,来喝酒。”
“小人敬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