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等人马上采用了第二方案:飞天炮前移,雷火弹往城内打。五门火炮架好,瞄准一个地方打,轰开一个入城的缺口。
见赵军的飞天炮轰击一阵,城墙基本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将渠兴奋之下更加坚定了坚守的信心。
不想赵军两轮攻击不见效果后立马停止了攻击,然后把飞天炮缓缓前移了百余步。
将渠大惊:这是冲着人来得!
“立即隐蔽,都躲到墙角下面。”
闻言,慌乱的燕军四散开来寻找掩体。他们刚来到墙角,雷火弹已经带着划破长空呼啸而至。
炮弹越过城墙,如雨点般砸向蓟都城内。民居的茅草屋顶瞬间被烈焰吞噬,瓦罐炸裂声与百姓惨叫声交织成片。
一枚炮弹正好打在一棵大树上,撞到树干后又弹了回来,随着一声巨响,带走了墙角里四五个倒霉的士兵。
与此同时,五门火炮也开始轰鸣。巨大的实心弹打在墙体上,能量传到对面,墙角的士兵感觉自己的心肺都快被震出来了。
趁着飞天炮装填的间隙,将渠让腿快的士兵上城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下面墙体已被火炮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墙角下到处都是冒着青烟的弹丸。
“相国大人,不行了,墙体快坚持不住了。”
将渠看着头顶不时飞过的雷火弹,暗自后悔没有听从伍牍之言。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将渠脸色愁苦:“怎么办,守城是守不了了,撤吧。趁东门还没有被赵军包围,撤吧。对了,把伍牍带过来。”
伍牍被带到东门,将渠亲手给他解开铐镣,然后对其深施一礼:“老夫不听将军之言,以致酿成大错,请将军不计前嫌,救救大军。”
伍牍虽然满肚怨气,但深知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略一思索,说道:“如今城破在即,只能弃城撤退了。”
将渠点点头,又问道:“如果赵军追上来怎么办?”
“那样最好,赵军的器械虽然厉害,但均是笨重之物,要想追上咱们,就必须放弃器械。我怕们所惧者唯有会爆裂的铁弹,短兵相接,我们有人数优势,何惧赵军?”
“将军说得有理,那如果赵军不追呢?我们这十多万人何去何从?”
伍牍叹口气:“那就只有暂时追随大王,退往辽东了。”
两人商议完毕,将近二十万燕军由东、北两门撤出城去。在城外集结后,继续向东撤退。
为防赵军趁机掩杀,伍牍特意把自己麾下的万余精锐放在后面压阵。
不一会儿,斥候来报:赵军只是在后面缓缓跟着,并没有全速追击。
伍牍不明白赵军在搞什么鬼,命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不想赵军还是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着,并没有因为燕军加速而有丝毫慌乱。
伍牍想了想,可能赵军摄于己方人多势众,不愿放弃器械,所以速度缓慢。既然如此,自己正好趁机甩开赵军,撤往辽东。只要进了山,赵军器械不能跟上的时候,就是自己反击的机会。
伍牍的想法很好,很适合现下燕军所面对的情况。但是他只看到了身后的赵军,却忽略了自己的前路。
大军加速之下刚行出二十多里,先锋斥候来报:前方五六里处发现赵军营垒。
将渠吃了一惊:“前方怎会有赵军?”
斥候道:“这个小人也不知,对方确实打得赵军的旗帜。”
将渠道:“伍将军,你看这?”
伍牍皱眉不语,拿出地图查看一番,问道:“赵军有多少人?”
“这个,根据营垒大小估算,得有三四万人。”
伍牍用手指敲了敲居庸关:“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赵军是从代郡过来,专门截堵我军后路的。看来赵国志在灭燕,出兵前已经做了万全的谋划。”
将渠急道:“伍将军,那你倒是说说我军应当何去何从啊?总不能在这里等着后面赵军合围吧?”
伍牍握了握拳头,沉声道:“目前来看,只有拼死一战了。”
将渠道:“攻击前方敌营吗?”
“不,依照赵军的作风,营垒内部肯定已经布满了大型器械,我们想攻下来要付出巨大伤亡。所以——我们回身进攻身后追击的赵军主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将渠缓缓点头:“置之死地而后生,将军好气魄。自现在起,所有大军,包括老夫均归将军调遣,请将军下令。”
伍牍拱手:“多谢相国大人。末将的想法是这样的,相国大人带领三千老弱再次就地建立营垒,作为疑兵迷惑前方赵军,给对方造成我军要在此地坚守的假象,以防对方出动,夹击我军。待到天黑,末将带领主力反身突击后方的赵军。”
将渠拱手:“老夫领命。”
冬季的夜晚来得比想象中的还快,斥候报告:后方赵军距此已不足十里。
伍牍命令正在休息的士兵立即集结,全军静默,向后方的赵军仆去。
在伍牍的指挥下,燕军纪律反常得好,行军中几乎听不到任何人语。但是这么大队的军势必无法躲过赵军前锋侦察兵的眼睛,消息传回,张良和赵式微微吃了一惊。
两人立即命令停止前进,打开地图商议对策。
赵式指着地图上燕军前方的位置:“按照约定,这里差不多就是司马同他们的阻击位置,燕军一定是遇到了他们的阻拦,又不愿强攻营垒,所以才趁夜反身过来索战,企图以此消灭我军的远程打击优势。”
张良大点其头:“不错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燕军这个将领不简单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这一招,并且果断付诸实施,可说是各国中罕见的良将了。车骑将军,您看怎么办?”
赵式道:“燕军既然做此飞蛾扑火之举,那咱们就把他彻底留下。飞天炮还在后面没跟上来,咱们用老办法,你率主力就地扎营挡住对方进攻,我带领新军从两面包抄。”
言下之意,竟是要以少围多。
张良轻笑:“好,将军好气魄,就这么办。不过还要立即通知司马同部,让他们立即过来支援。”
“这个自然。”
赵式走后,张良立即着手布置防御。他命令全军向南走出数百米,抢占一块小高地,然后精锐神臂弓射手在前,长矛方阵在后。全军呈扇形散开,以防两面受敌。
燕军这边,斥候不断将赵军变动告知伍牍。
知道赵军结阵后,他对副将喜道:“这就说明赵军因为没有器械优势,只能和我军硬拼了。命令全军,冲上去打垮赵军。”
副将抱拳:“是,将军。”
说完,令旗一挥,带着全军以冲锋的速度向赵军杀去。
张良站在高地中心,借着微弱的月光,用望远镜观察敌军的行动。心中默默估算双方距离。
待到燕军进入射程,张良大喝一声:“放箭!”
闻令,六千弓弩手齐齐举箭向天,箭矢如毒蛇般窜入夜空,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冲在最前的燕军士兵应声倒下一片。
赵军弓箭的射程之远超出了伍牍的意料,他大叫道:“举盾防御!”
其实不用他说,前排没被射到的士兵已经纷纷举起藤牌。燕军前进的脚步没有因赵军的弓箭而停止,士兵们踏过同袍的尸体继续冲锋。
三轮箭过,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百步。这时燕军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
张良挥动令旗:“弓弩手后退,长矛方阵向前。”
弓弩手如潮水般退入阵中,长矛方阵踏步上前,乌兹钢矛尖在月光下泛起森冷寒芒,如同突然竖起的钢铁荆棘。
燕军箭雨叮叮当当打在赵军盾牌上,而赵军矛阵已然成型。最前排的燕军收势不及,径直撞上矛林,瞬间被串成血葫芦。惨叫声中,两军轰然碰撞。
伍牍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迅速和赵军打成一片,等到赵军的飞天炮运到,那己方必输无疑。
张良当然很明白伍牍的想法,他已经严令各部,不许擅自冲锋打乱军阵,就在这里和燕军耗时间。
伍牍双眼赤红,嘶吼着驱赶燕军发起一波波冲锋。燕军士卒踩着同袍的尸体疯狂冲击枪阵,用刀斧劈砍,甚至用牙齿撕咬——却始终无法突破赵军如磐石般的防线。
和现在的秦军不一样,燕军无论士兵素质和整体披甲率都远远低于秦军,更别说眼前的赵军。
战斗进行一个时辰,根据各方汇报,燕军已经伤亡过万。反观赵军,伤亡数字还不到燕军的三分之一。
更让伍牍绝望的是,即便如此,对面的赵军主将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急躁。面对如此巨大的伤亡比例,赵军的阵型仍稳如磐石,没有一个将领因为己方的优势擅自出阵冲锋。
赵军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歼灭自己这些人!
伍牍感到一阵无力,他再有才能和魄力也无法弥补双方军队素质的巨大差距。
然则祸不单行,还没等他感慨完毕,亲兵来报:“将军,我军两翼遭到赵军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