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生命洪流撕开的通道,如同在墨绿地狱中强行划出的一道惨烈伤疤。两侧是沸腾咆哮、疯狂反扑的粘稠魂液,无数扭曲的亡魂面孔在液面上浮沉、尖啸,伸出由怨念凝结的惨白手臂,试图将闯入者重新拖入永恒的沉沦。通道本身极不稳定,边缘在不断弥合,又被孙悟空以混沌原初之力强行撑住,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一切。
孙悟空一马当先,暗沉金箍棒挥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暗红晶幕,将所有试图靠近的魂触、怨念冲击尽数砸碎、荡开!混沌原初之力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狂暴的领域,任何亡魂怨念稍一靠近,便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湮灭。但他前进的速度,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沙僧背负唐僧,紧随其后。降妖宝杖爆发出厚重的灰黑色光晕,将来自侧后方的攻击勉强挡住。那魂海的怨念与冰冷秩序不断侵蚀着他的弱水之力,让他步履维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依旧死死护住背上的师父。
八戒落在最后,情况最为狼狈。他哇哇乱叫着,九齿钉耙毫无章法地乱挥,虽然也砸散了一些较弱的魂触,但更多的攻击落在他身上。僧袍早已被魂液腐蚀得千疮百孔,皮肤上出现大片的青黑色冻伤般的痕迹,那冰冷的怨念直透骨髓,冻得他浑身发抖,动作越来越迟缓。
“八戒!快跟上!”沙僧回头怒吼,分神之下,一道由暗金锁链碎片驱动的粗壮魂触猛地突破了他的防御,直刺他背心!
眼看就要被击中!
一道暗红晶芒后发先至!
“嘭!”
那魂触在距离沙僧背心仅一寸之处,被孙悟空的金箍棒精准点中,瞬间爆碎成漫天飘散的怨念残渣!
“顾好你自己和师父!”孙悟空头也不回,声音冰冷,手中金箍棒却丝毫不停,将前方再次合拢过来的魂液壁垒又一次悍然轰开!“这鬼东西,交给俺老孙!”
他不再保留!混沌星璇般的眼眸中厉色暴涨,体内那初步苏醒的原初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奔腾起来!不再仅仅是护体和攻击,而是开始主动吞噬、同化周遭那无尽的怨念与冰冷的秩序!
这魂海,是“祂”以扭曲手段制造的负面能量集合。而孙悟空的混沌原初之力,其本质便是包容、演化与创造,虽与这被污染的怨念对立,但在本质上,却有着某种更高层次的同源性!如同水与火,虽不相容,却皆由更基本的元素构成!
“吼——!!”
孙悟空发出一声仿佛来自洪荒的咆哮!他不再仅仅是将怨念击散,而是张开那混沌力量的领域,如同一个贪婪的旋涡,主动将涌来的魂触、怨念冲击、乃至那冰冷的暗金秩序碎片,尽数拉扯、吞噬进来!
那些亡魂的尖啸变得更加凄厉,充满了恐惧!它们的力量,正在被强行剥离、分解,融入那混沌的旋涡之中,成为滋养那叛逆本源的一份养料!甚至连魂湖本身,那粘稠的液面都以孙悟空为中心,开始形成凹陷的旋涡!
这疯狂的举动,显然彻底激怒了魂湖深处那未知的存在!
“咕噜……咕噜噜……”
湖底传来沉闷如雷的咆哮,整个魂湖剧烈震荡!紧接着,在通道的前方,魂液猛地向上拱起,一个由无数巨大骷髅头垒砌而成、眼眶中燃烧着暗金色魂火的恐怖巨头,缓缓从湖中升起,挡住了去路!
那巨头张开由无数肋骨交错构成的巨口,发出一道混合着亿万亡魂哀嚎与冰冷秩序之力的惨绿魂息冲击,如同毁灭的洪流,瞬间充斥了整个通道,朝着四人碾压而来!
这一击的威力,远超之前所有的触手攻击!所过之处,连通道两侧的魂液壁垒都被冻结、粉碎!
“大师兄!”沙僧骇然失色,他能感觉到这一击中蕴含的、足以湮灭他魂魄的力量!
八戒更是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连孙悟空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一击,已经隐隐触及了“规则”的层面,是“祂”留在此地守护祭坛的真正杀招之一!
退?身后通道即将闭合,退无可退!
硬扛?这一击的力量层次极高,即便能扛住,也必然重伤,再难接近祭坛!
电光火石之间,孙悟空眼中混沌星璇疯狂旋转,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契合他此刻“钥匙”身份的念头涌现!
他不退反进,将吞噬而来的庞大怨念与秩序之力,连同自身沸腾的混沌原初之力,尽数灌注到暗沉金箍棒中!棒身之上,那些古老的图腾仿佛彻底苏醒,发出了开天辟地般的轰鸣!
他没有去硬撼那道魂息洪流,而是将金箍棒高高举起,对着那骷髅巨头,对着其核心那团燃烧的暗金魂火,发出了宣告自身存在与叛逆的怒吼:
“俺乃补天石灵,娲皇之子!”
“尔等怨魂,被囚万载,痛苦煎熬,皆因‘祂’之私欲!”
“今日,俺老孙便以这混沌之力,予尔等……”
“真正的——解脱!!”
话音未落,金箍棒携带着搅乱阴阳、逆反规则的磅礴伟力,并非砸向那魂息洪流,而是径直点向了虚空,点向了那维系着这片魂海存在、与祭坛封印相连的某种无形规则节点!
“咔嚓——!!!”
一声仿佛整个世界根基都在动摇的碎裂声,响彻空腔!
那碾压而来的惨绿魂息洪流,在即将吞噬孙悟空的瞬间,如同被抽走了力量源泉,骤然凝固,然后寸寸崩解,化为无序的能量乱流四散!
那骷髅巨头发出不甘的、最终释然的咆哮,构成其身体的无数骷髅头纷纷脱落、坠入湖中,那团暗金魂火也瞬间熄灭!
不仅仅是这巨头,整个魂湖都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支撑,那粘稠的魂液开始变得稀薄,其中蕴含的冰冷秩序之力快速消退,无数亡魂那充满痛苦与怨恨的意念,开始逐渐转化为一种茫然的、即将获得解脱的平静……
孙悟空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并未直接消灭多少敌人,却从根本上撼动、瓦解了“祂”设在此地的魂海封印体系!
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祭坛那冰冷的基座,已近在咫尺!
沙僧和八戒都看呆了,他们无法理解孙悟空是如何做到的。
只有孙悟空自己知道,他凭借初步苏醒的“钥匙”权限,感知并攻击了维系此地的规则本身!这是唯有他,这枚活着的、叛逆的钥匙,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喘息着,收回金箍棒,混沌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掌控自身命运的炽热。
“走!”
他不再看那逐渐平息、走向真正安息的魂湖,率先踏上了对岸那冰冷坚硬的祭坛基座。
除妖,并非只有杀戮一途。
洞悉本质,瓦解根源,
方为……
大破大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