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灰色的“混沌火种”与那遮天蔽日的暗金巨掌,于山谷上空悍然相撞!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能量狂潮的肆意宣泄。碰撞的中心,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无声的、却扭曲了光线与法则的涟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滞。
那秩序巨像的暗金巨掌,代表着“定义”、“约束”与“归无”的终极法则,其蕴含的力量足以将一方小世界都彻底格式化,重归绝对的“秩序”状态。掌心中旋转的黑暗旋涡,更是散发出吞噬一切“不合规”存在的恐怖吸力。
然而,当这足以令大罗金仙都绝望的力量,撞上那看似微不足道的暗灰色火种时,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
混沌火种并未被瞬间扑灭,也未与之僵持。它仿佛没有实体,又仿佛包容万物。暗金巨掌上流转的、精密的秩序符文,在接触到火种边缘的暗灰色光晕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其稳定的结构开始自发地紊乱、崩解!构成巨掌的法则锁链,发出了细微却连绵不绝的、仿佛金属疲劳至极限的哀鸣!
那火种核心跳跃的混沌火焰,更是散发出一种“先于定义”、“超越约束”的古老意境,它不承认这巨掌所代表的“秩序”,直接从法则层面,对其进行着最根本的……“否定”!
“滋啦——!”
刺耳的、仿佛亿万琉璃同时碎裂的声音,从碰撞点爆发出来!秩序巨掌的前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酥脆,然后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岩石,寸寸瓦解,化作无数黯淡的法则尘埃,飘散消失!
秩序巨像那由黑暗旋涡构成的眼睛,第一次剧烈地波动起来,发出了类似愤怒与不解的、无声的咆哮。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何这渺小的“变数”,能拥有直接瓦解它核心法则的力量!
“有效!”下方,八戒看到这一幕,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沙僧紧握宝杖的手也微微放松,眼中闪过一丝振奋。
唐僧诵经的声音更加平和坚定,佛光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这片被恐怖威压笼罩的空间。
而孙悟空,立于巨岩之上,神情依旧平静。他能感觉到,混沌火种虽然能瓦解秩序法则,但对自身力量的消耗也是巨大。而且,这秩序巨像体量庞大,法则结构层层嵌套,仅仅瓦解一只手掌,远未伤其根本。
“仅仅如此……还不够。”他心中明镜似的。
要想真正击溃这秩序具象,甚至撼动其背后的冰冷意识,他必须动用更深层的力量——那源自补天石,被娲皇寄予厚望,却也被“秩序”觊觎和恐惧的……真正本源!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关注外界的对抗,将全部心神沉入自身那刚刚完整化的记忆深处,沉入那被混沌星火守护了万古的、补天石最核心的“变数”奇点!
他要主动唤醒它!引导它!而非仅仅依靠其被动散发的力量!
意念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一点。那里,是绝对的“静”,亦是无穷的“动”。是万法未生之“无”,也是蕴含万法之“有”。
随着他意志的深入,那一点开始微微震颤,散发出柔和却无比古老、无比纯粹的光芒。这光芒,并非五行之色,亦非混沌之灰,而是一种……仿佛能孕育一切色彩、却又超脱其上的……“原初之光”!
补天石的本源,乃是娲皇采撷混沌精华,融汇自身无上造化神力所炼,其最深处,蕴含的是一丝开天辟地之初、支撑天地、滋养万物的……“造化根源”与“承载之意”!
它本就不是为了破坏与征服,而是为了……修补、支撑与孕育!
“秩序”惧怕它,正是因为它的“包容”与“孕育”特性,是绝对“秩序”与“定义”的天敌!因为“秩序”无法完全定义“造化”的无限可能,无法约束“孕育”的生生不息!
“原来……这才是俺老孙的根脚……”孙悟空心中升起明悟。他之前的混沌、怨念、人道等力量,不过是这“造化根源”在不同境遇下的外显与应用。就如同大地,既能孕育生机,也能承载死亡,更能掀起毁灭性的震荡。
“承载……而非否定……包容……而非排斥……”他喃喃自语,对自身力量的认知再次升华。
那“混沌火种”似乎感应到了本源核心的苏醒,其形态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暗灰色的外焰向内收敛,核心那缕混沌火焰则与那“原初之光”缓缓交融。
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厚重、磅礴、仿佛能撑起苍穹、抚平大地的力量,自孙悟空体内缓缓苏醒、弥漫开来!
他脚下的巨岩,原本在秩序威压下已经开始龟裂,此刻却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生机,裂缝弥合,甚至表面开始泛起温润如玉的光泽。周围湮灭中的山谷,那崩坏的趋势竟被硬生生止住,破碎的山石悬浮在半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安抚。
他睁开眼,双眸之中,那原初之光与混沌之火交织流转。
他再次抬起手,这一次,掌心不再有火焰跳跃,而是托起了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色泽与形态的、仿佛由最纯粹“存在”本身构成的光团。
这光团,看似柔和,却让那秩序巨像如临大敌,庞大的身躯竟然后退了半步,暗金色的锁链发出密集的、仿佛警告般的嗡鸣!
“你的‘秩序’,定义天地,约束众生。”孙悟空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宏大回响,“但你可曾问过,这天地,这众生,是否愿意?”
他托着那光团,缓缓向前推出。
“今日,俺便以这补天石本源的‘承载’之意,看看你这冰冷的秩序……能否定义得了这‘存在’本身!”
光团离手,并未迅疾如电,而是如同包容一切的母性怀抱,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缓慢而坚定的势头,迎向了那秩序巨像!
所过之处,破碎的空间被抚平,紊乱的法则被梳理,就连那秩序巨像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威压,都被这股柔和却磅礴的力量无声地推开、化解!
秩序巨像发出了无声的怒吼,剩余的手臂疯狂挥舞,凝聚出更多、更强大的暗金锁链与毁灭性能量,试图阻挡、撕裂那团光。
然而,所有的攻击,在触及那光团的瞬间,都如同泥牛入海,被其蕴含的“承载”与“造化”之意尽数包容、吸纳、转化!光团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吸收了这些秩序能量,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璀璨!
最终,在秩序巨像那近乎绝望的“注视”下,那团代表着补天石本源“存在”之意的光,轻轻地、却无可阻挡地,印在了它那由黑暗漩涡构成的“胸膛”之上。
“嗡——!!!”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根源的、悠长而浩大的共鸣。
秩序巨像那庞大的、由法则构成的身躯,从被光团印中的那一点开始,迅速变得透明、晶莹,其内部精密而冰冷的法则结构,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照射的冰雪,开始飞速消融、瓦解。
它试图挣扎,试图重组,但那“承载”与“造化”的力量,已经渗透了它存在的每一个“定义”,从根本上,否定了它作为“绝对秩序执行者”的……“合理性”!
几个呼吸之间,那山岳般庞大的暗金色巨像,便彻底化作了无数闪烁着晶莹光点的法则尘埃,如同逆流的星河,缓缓升空,最终消散在重新变得清朗的天空之中。
山谷内外,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随之烟消云散。
阳光透过云层,再次洒落在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上。
八戒和沙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让他们心生绝望的恐怖巨像,就这么……被化解了?
唐僧双手合十,低声诵念,眼中充满了欣慰与一种了然的宁静。
孙悟空缓缓收回手,感受着体内那消耗巨大、却更加圆融通透的本源力量,望着那片恢复清明的天空,目光悠远。
补天石的本源,初露锋芒。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秩序”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要走的,这条以“承载”破“定义”,以“造化”抗“秩序”的道路,也必将充满更多的艰难与考验。
然而,他的道心,前所未有地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