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自苍白轮廓延伸而出的阴影,并非实体,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无尽岁月沉淀下的死寂与怨毒的冰冷意志!它如同无形的长矛,瞬间穿透粘稠的海水,无视了八戒挥舞的钉耙与弱水屏障,直刺其神魂核心!
八戒正全力应对前方源源不绝的墟魇,猝不及防被这远超之前的恐怖意志锁定,顿时如遭雷击!他浑身剧颤,钉耙挥舞的动作猛地一滞,周身的弱水光膜剧烈波动,险些溃散。那双小眼睛里瞬间布满了血丝,神魂仿佛被投入了万载玄冰之中,冻结、撕裂的剧痛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脸色变得煞白。
“二师兄!”孙悟空火眼金睛爆射厉芒,看出八戒情况不妙,那阴影意志的层次极高,专攻神魂,防不胜防!他正要出手相助——
“嗡——!”
一道沉稳、厚重、带着万古死寂与轮回气息的乌光,后发先至,如同一面无形的盾牌,骤然出现在八戒身前,与那冰冷的阴影意志狠狠撞在一起!
是沙僧!
他不知何时已踏前一步,与八戒并肩而立。他手中的降妖宝杖不再是黝黑不起眼的模样,此刻正散发着深邃的乌光,杖身之上雕刻的万鬼哀嚎图案仿佛活了过来,隐隐发出低沉的咆哮。他额间那暗金色的妖纹彻底显现,如同第三只眼,流淌着幽暗的光泽。
那阴影意志撞在沙僧以宝杖布下的乌光屏障上,竟发出了实质般的金铁交鸣之声!乌光屏障剧烈荡漾,却稳稳地将其挡下,未能再前进分毫!
沙僧面色不变,只是那双平素沉默的眼眸中,此刻却仿佛有尸山血海、星辰寂灭的景象在流转。他看向那苍白轮廓的方向,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归墟守墓者……何时成了他人走狗,阻拦故人?”
他的话语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契约力量,在这死寂的海底回荡。
那苍白轮廓方向传来的冰冷意志似乎微微一滞,显然没料到在此地会遇到能直呼其“归墟守墓者”名号,并称其为“故人”的存在。
趁此间隙,八戒缓过一口气,又惊又怒,更多的是后怕:“三师弟,这鬼东西是什么来头?差点着了道!”
沙僧目光依旧锁定前方,简短解释道:“远古龙族陨落于此的龙皇残骸,被归墟死气浸染万古,其残留的怨念与死寂法则结合,化作了这片海域的守护之灵,亦是……囚徒。它受‘契’之力束缚,攻击一切靠近核心的活物。”
仿佛是为了印证沙僧的话,那被阻的阴影意志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让所有人神魂悸动的愤怒咆哮!紧接着,那庞大的苍白轮廓开始剧烈震动,更多的阴影如同触手般伸出,而周围海水中那些原本疯狂攻击八戒的墟魇,如同接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齐刷刷地停止了攻击,猩红的“目光”全部转向了沙僧!
它们的形态开始发生变化,墨色的鳞片变得更加厚重,利爪更加锋锐,额心的肉瘤搏动得如同心脏,散发出更加暴戾的气息。它们不再散乱攻击,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层层叠叠,组成了一道道坚固的防线,挡在了沙僧与那苍白轮廓之间!
显然,那龙皇残骸形成的守护之灵,意识到了沙僧的威胁更大,将主要目标锁定了他!
“三师弟,小心!”唐僧忍不住出声提醒,他能感觉到那些变异后的墟魇,每一只散发出的死寂波动都远超之前。
孙悟空也握紧了金箍棒,准备随时策应。
沙僧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向前踏出一步,独自面对那数以千计、气息连成一片、如同黑色潮水般的变异墟魇大军。他手中的降妖宝杖缓缓抬起,杖尖指向妖兵大军。
“吾乃,最后的巫妖之王。”
“尔等残骸怨念,安敢阻路?”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与灵魂本源的压制力!那并非力量的炫耀,而是一种位格的宣告!
话音落下的刹那,沙僧周身的气息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的沉凝内敛,而是如同沉寂了万古的火山,喷发出席卷天地的死寂与威严!浓郁的乌光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在他身后隐隐凝聚成一尊顶天立地、头戴白骨王冠、身披万魂哀嚎战袍的庞大虚影——巫妖王法相!
法相出现的瞬间,整片归墟死海都为之震颤!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变异墟魇,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发出了恐惧的尖啸,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不少弱小的个体甚至开始本能地向后蜷缩!
沙僧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花哨的神通,只是将手中的降妖宝杖,向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墟魇妖兵,简简单单地,一杖挥出!
“荡!”
随着他一声低喝,降妖宝杖乌光大盛,杖身仿佛化作了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一道凝练的、半月形的乌黑光弧,自杖尖激射而出!
这光弧无声无息,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抹去了一道清晰的痕迹!那些挡在前方的变异墟魇,无论是挥舞利爪扑上来的,还是喷吐死气试图抵抗的,在被乌黑光弧触及的瞬间,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字迹,瞬间分解、消散,化作了最原始的死寂能量,融入了周围的海水之中!
不是击溃,不是杀死,而是……彻底的“抹除”!连同其存在的痕迹一并荡平!
乌黑光弧去势不减,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墟魇大军中犁出了一道宽阔的、空无一物的“真空”地带!一眼望去,通道尽头直达那苍白轮廓所在!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八戒看得目瞪口呆,咂舌道:“俺的娘咧……三师弟发起狠来,比俺老猪耙地还干净……”
孙悟空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浓浓的战意和欣慰。沙僧觉醒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和特殊,这种直接触及存在本源的“寂灭”之力,正是对抗那冰冷“天道规则”的利器!
唐僧亦是心神震动,看着沙僧那如山岳般沉稳的背影,以及那尊散发着无尽死寂与王权的巫妖王法相,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位沉默寡言的三徒弟,体内究竟沉睡着何等恐怖的力量与宿命。
沙僧缓缓收回降妖宝杖,身后的巫妖王法相渐渐淡去。他脸色略显苍白,显然刚才那一击对他消耗不小。他看向那被清空的通道,以及通道尽头那剧烈波动、散发出更加愤怒与忌惮意志的苍白轮廓,沉声道:
“走。它暂时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师徒四人不再迟疑,沿着沙僧以无上伟力开辟出的通道,快速向前推进。周围残余的墟魇远远退开,发出畏惧的嘶鸣,不敢再靠近分毫。
随着不断接近,那苍白轮廓的真容也渐渐清晰——那并非建筑,而是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不知何种巨兽的苍白骨架,如同山脉般横亘在死海的最深处!骨架的中心,有着一团不断旋转的、由无数暗金色符文构成的复杂结构,散发出与“灵山约”同源的冰冷束缚气息!
而唐僧怀中的“忆骸”,此刻乌光暴涨,指向的,正是那符文武器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