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转身,沿着那星光铺就的来路,向虚空洞府之外行去。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有丝毫迟疑与迷茫,每一步都沉稳坚定,踏在流转的道韵之上,仿佛与整个洞府的呼吸融为一体。周遭那些生灭不定的混沌气团、道韵河流,似乎也感知到了他内心的澄澈与决断,流转得愈发和谐自然,如同在为他送行。
归途不再有禁制阻隔,亦无空间迷障。他心念所至,身形便仿佛融入虚空,几个闪烁间,已然跨越了那无尽的距离,重新回到了最初那间简朴的石室之外。
石室的门扉依旧紧闭,仿佛从未开启过。但孙悟空知道,门后的祖师,必然知晓洞府内发生的一切。
他并未立刻叩门,而是静立门前,将此番虚空洞府所得,在心中细细梳理了一遍。明己位,明道源,明众生。这三要如同三根擎天之柱,撑起了他未来道路的框架。而幽冥地府、黄泉轮回这个具体的切入点,则像是一柄精准的钥匙,直指旧规则体系的根基。
他体内的力量循环不息,补天石的“定”与混沌的“变”在道心统御下圆融无碍,比之进入洞府前,强大了何止数倍,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道韵。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神光内敛,抬手,轻轻叩响了石室的门扉。
“咚…咚…”
叩门声在寂静的山谷间回荡,清越悠长。
门内寂然片刻,随后,那扇石门再次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其后深邃的虚空之光,以及盘坐于蒲团之上,仿佛亘古未动的须菩提祖师本尊。
祖师依旧闭目盘坐,面容清癯古朴,周身气息与天地合一,超然物外。他似乎并未因孙悟空的回归而有丝毫波动,只是在那石门洞开之后,用那平和淡然、不染尘埃的声音,缓缓问出了四个字:
“所来为何?”
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并非询问他为何回来,而是问他,带着在虚空洞府中的所得,带着对“三要”的领悟,带着对幽冥目标的明确,此刻归来,所求为何?是验证?是辞行?还是另有疑惑?
孙悟空站在门口,并未立刻踏入,而是对着祖师的身影,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沉稳答道:
“回恩师,弟子蒙恩师点化,于虚空洞府之中,得明三要,知己位,晓道源,悟众生。更得恩师指引,知那幽冥黄泉、轮回之地,乃破局之关键,播撒觉知之始。”
他略微停顿,抬头望向祖师,目光清澈而坚定:
“弟子此番归来,一为拜谢恩师传道授业解惑之大恩!二为向恩师辞行!三界动荡,苍生受苦,旧网虽破,新惑复生,弟子既明道路,不敢有片刻耽搁,当即刻返回,汇聚同道,共赴幽冥,行那疏浚轮回、净化心源之事!”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目标明确,再无之前的迷茫与躁动,只有一往无前的决心与担当。
祖师闻言,依旧未曾睁眼,只是那平静无波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不可察觉的缓和。他并未对孙悟空的计划做出任何评价,也未再给予更多的指点,仿佛弟子既然已然明道,便该自行其是,承担一切因果。
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三个字:
“既已知,便去吧。”
依旧是那般超然,那般简洁。没有鼓励,没有担忧,没有嘱托。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孙悟空却从这简短的回应中,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信任与放手。祖师已然将道路指明,将工具予他,剩下的,便是他这位弟子自己的征程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更沉重的责任,再次深深一揖:
“弟子,拜别恩师!恩师保重!”
说罢,他不再留恋,毅然转身,一步踏出了石室。
身后,石门无声闭合,将那片超然之地与纷扰红尘再次隔绝。
孙悟空立于灵台方寸山前,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全新力量,望着眼前因规则震荡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天穹,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幽冥地府,黄泉轮回!
那将是他的下一个战场,也是“破妄”之路,真正迈向根源的第一步!
他不再迟疑,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金芒混混沌的流光,冲天而起,撕裂云层,向着花果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方寸山渐渐消失在身后云雾之中,而一场席卷三界、直指轮回的更大风暴,已在他心中酝酿,即将随着他的归来,轰然爆发!